正文
口述史的开头和结尾来自两位受难者的遗孀。
第一个叙述者的丈夫是最早赶赴现场的消防员之一,“他们穿着平常的衬衣就走了,没有人警告过他们,上面只是说着火了”。
事后这位消防员被送往莫斯科一家安全的医院,妻子跟去了。
医生告诉她:
“这不是你的丈夫。
它是一个高度污染的放射性物体……”妻子怀着身孕,但她不愿离开。
护士们出于同情,违反规定留下了她,她亲眼看见自己的爱人一片片瓦解,14天后死去。
她产下一个女婴,数小时后就夭折了。
之后她又结了婚,现在,她和她的儿子都身罹绝症。
这位妈妈如此回忆女儿死去的场景:
“她看起来很健康。
胳膊,腿。
但她有肝硬化。
先天性心脏疾病。
过了4天他们告诉我她死了。
‘我们不能把她交给你。
’‘你们什么意思,不能把她交给我?
是我不能把她交给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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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的描述,书中俯拾皆是:
“我的女儿六岁,我陪她入睡,她在我耳边说:
‘爸爸,我要活下去,我还很小’,而我以为她什么都不懂……我们把她放在门上,我父亲躺过的那扇门。
直到他们带来一只小棺材,很小,就像一个放大洋娃娃的盒子。
”
“医生说不能把我生下来。
为什么我不应该被生下来?
那我该去哪里?
高高地在天上吗?
还是在别的星球?
”
“丈夫死后,年轻的妻子老做同一个梦,梦见他走在自己身边,但赤着双脚。
她跟一位牧师(这本书的主题之一是宗教在面对灾难时死灰复燃)谈起这事,牧师要她去买一双拖鞋,把它们放在一个陌生死者的棺木里,留个字条知会她的丈夫。
但是,陌生人如何才能找到她丈夫呢?
‘他会找到的’,牧师说。
‘他们都在同一个世界里。
’至少这个想法还挺有人情。
一个两年后故去的现场清理者的遗孀说,切尔诺贝利的受害者到那个时候,甚至在墓地都不受欢迎。
‘想像一下!
死人也害怕死人。
’他必须被火化。
没有友好的拖鞋传递。
”
为躲避战争而返回污染严重的荒芜控制区独居的老人(图片来源:哈牛堂)
关于切尔诺贝利的书有很多,但这场灾难实则是人类的文字无法描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