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明代 陈洪绶 杂画八开-04
在美术史上,陈洪绶确实有他无可代替的位置和影响,他创造了一种独特的造型风格和图式,这种风格图式可以被概括为「高古奇骇」。其实,作为「高古奇骇」的风格图式蕴藉着陈供绶刚直倔强又苦闷扭曲的生命精神,流露着与命运与现实抗争和无奈的矛盾性格。
这里,我试图从三个角度,即气度、气象、气息、结构张力和法度这三方面来分析陈洪绶「高古奇骇」的凤格图式。
明代 陈洪绶 杂画八开-05
一、由「高古奇骇」而体现出来的气度、气象,表现为「襟怀高旷」「静穆宏深」。
「高古」其本身就是一种气质、一种襟怀。陈洪绶以自己高迈颖脱的气质和襟怀,对「古意」进行一番超迈而又有血有肉的理解、追求和重造。这种对「古意」的理解和创造可粗略分为三个阶段:早年是谨慎和安详的;中年则趋于一种焦躁——个人的焦躁和时代的焦躁,这焦躁更包含着陈洪绩个人的整合。
明代 陈洪绶 杂画八开-06
陈洪绶个人经历和环境、时代的冲突所形成的个性特点,使他对「古意」的理解和表达更体现出心理的焦躁和郁结,因此便出现了「奇骇」的造型倾向和个人的风格面貌,这种「奇骇」的风格或造型,具有「高古」的底蕴;大约四十岁之后,
陈洪绶作品中体现的「古意」已生成为一种气度、气象、气息,也即是静穆、宏深、高旷。
尽管造型可以越来越奇骇,但画面的整体氛围和气息是静穆的,所体现的情怀是高旷而宏深的。晚年陈洪绶的风格特质是融化在静穆宏深气息的「高古奇骇」。
明代 陈洪绶 杂画八开-07
二、如果从画面的结构和张力来探讨陈洪绶的「高古奇骇」,那么可以用张庚的两句评语来概括,那就是「力量气局,超技磊落」。
陈洪绶对唐宋人物画,尤其对具有盛唐风韵的张萱、周昉人物画的偏爱,可看出他注重画面人物形象的分量感和结构的张力;另一方面,陈洪绶的人物造型与民间艺术,特别是民间木版画有密切关系,较注重造型的完整性和装饰性,「块」的特点比较明显。他的「块」不是内敛和静态的,而是在结构包括位置和用笔等的催化下造成「势」和「力」,生发出传统文人画所少有的张力和气局。这正是陈洪绶的魅力所在,「高古奇骇」在一种强大的结构张力支撑下,显示出厚实和壮伟。
明代 陈洪绶 杂画八开-08
三、陈洪绶艺术风格的「高古奇骇」,其背后具有很强的法度,这法度是「古法」,是陈洪绶在自己艺术气质基础上对「古法」的理解和应用。学古和释古是一个时代的情结,也是陈洪绶画学的情结。
学古和释古,从深层的意义上讲,是对丰厚传统经典文化的追踪、阐释和重建,是在追求蕴藏在表层底下的文化意味。陈洪绶所追求和实现的「高古」,从「古意」的角度则表现为静穆、宏深、高旷的气息气象,从「古法」的角度,则是谨严、姿神、奇秀。时人和后人对陈洪绶绘画的评论,多注重其与「古法」的关系,多述其「谨严」之至,如「深得古法渊雅」(秦祖永),「刻意追古」(徐沁),「古法谨束,姿神奇秀,辄深向往」(刘源)。可见,陈洪绶的整个风格基础是建立在「驱遣于法度之中」和「古法谨严」之上的。
明代 陈洪绶 斗草图
一位艺术家在生命经历,以及与这生命经历息息相关并相辅相成的性格、情感、精神,从某种意义上讲,构成甚至决定了他的艺术风格和特点,而研究一位艺术家丰富而复杂,生动而奇特的艺术风格,就如同探寻和追溯他丰富复杂生动奇特的一生一样,进入他的艺术生命场景,体验其生命历程的种种心理情态。
对一位具有时代的独特个性和丰富内涵的艺术家——陈洪绶,「高古奇骇」,既是一种充满内心体验,文化感怀,富于形式和精神张力的艺术风格,更令我们时时感受陈洪绶整个生命饱蕴的温度、力度和厚度,从他身上领悟到人的命运和精神的力量以及永恒的悲壮。陈洪绶在他那时尚与才情相冲突相矛盾的状态下,以其精神的力度构造了自己耀眼的艺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