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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生活“慢”下来,工作场合是这场战役的重要前线。工作吞噬了这么多的时间的同时,做其他事情的时间统统被压缩。即使是一些简单小事——送小孩上学、吃晚餐、与朋友聊天——都成了跟时间的竞赛。减少工作时间似乎是唯一一个可以放慢速度的办法。而这也确实是世界上许多人都尝试要做的。
在世界各地,特别是在那些工作时间漫长的国家,民意调查显示,大家都渴望减少工作时间。华威大学与达特默斯学院的经济学家最近做的一份全球性调查显示,在
27个国家中,70%的人都希望能够更加平衡工作与生活。在美国,对于工作狂的反对声日益高涨。越来越多的大企业,从星巴克到沃尔玛,都面临员工针对被迫无薪加班的法律诉讼。美国人开始热衷于阅读教人如何以更加放松的心情来面对工作和生活从而带来成功与幸福感的书籍。最近流行的书籍包括《慵懒的成功之道》(e Lazy Way to Success)、《懒人成功手册》(e Lazy Person’s Guide to Success)和《慵懒的重要性》(e Importance of Being Lazy)。在2003年,为更短工作时长奔走的社会活动家们举办了第一届“拿回你的时间”日,这一纪念日设定在每年10月24日。据相关报告估计,截至当年这一天美国人的工作时长已经相当于欧洲人全年的工作时间了。
在减少工作时间的道路上,欧洲大陆目前走得最远。例如说,一个普通的德国人如今的工作量已比1980年减少了15%。关于个人减少工作量的社会分工能否创造更多的工作机会,在经济学家中间还未达成一致。但毫无疑问的是,削减工作量能带来更多娱乐时间,而对娱乐时间的普遍重视,一直是欧洲大陆的传统。1993年,欧盟设定了每周最多工作48小时的时限,但在自愿前提下,允许劳动者工作更久。到了90年代末,法国迈出了改革路上最大胆的一步,至今其他国家难以望其项背,即将每周最高工作时限减少到35个小时。
事实上,法国规定国民每年工作不应超过1600个小时。而因为《Les 35 Heures》(《35小时条约》)在企业层的执行中仍可做出调整,它对工薪层的影响也因人而异。当今许多法国人都选择缩短每天的工作时间,也有部分人会选择增加每日工作时长,从而获得更长的年假。一个中高层的法国主管能够每年拿到9周以上的年假。然而某些行业——包括公司总裁、医生、记者与军人——是不受《35小时条约》制约的,导致的连锁反应是一场休闲革命。
对于许多法国人来说,周末是从星期四开始的,或是在星期二才结束。成群的上班族在下午3点钟就抛弃了他们的办公桌。虽然有的人会用这多出来的时间发呆、睡觉或是看电视,但多数人还是利用这个时间来开阔自己的视野。参与艺术、音乐或语言课程的人数急速上升,或是去伦敦、巴塞罗那以及其他欧洲景点进行短途游。
不管是酒吧还是小酒馆,电影院或者健身房,到处都挤满了人。休闲服务业的消费给经济注射了一剂强心针。抛开经济效益不谈,每周减少的工作日确实颠覆了人们的生活方式。父母们有了更多时间陪伴孩子,朋友间有了更多机会见面寒暄,情侣们有更多时间去制造浪漫。就连法国人最爱的消遣
——幽会情人——都因此受益。Paul是一位来自南法的已婚会计师,他告诉我,每周35小时的工作时间让他能每个月跟他的情人幽会一次。“如果说减少工作量能够让我们花更多时间在爱情上,这一定是好事,n'est-ce pas?”他说道,脸上露出贪婪的黠笑。
不难找到这项新政策的受益者,现居巴黎的经济学家
Emilie Guimard就是其中一位。现在的她不时享受3日周末,再加上每年6周的带薪年假,她有充足的时间学习网球,并且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阅读周日版的《世界报》(Le Monde)。她的大多数周末都在欧洲各地的博物馆度过。“现在我有更多时间让自己的生活丰富充实起来,这对我和我的雇主都有好
处,”她说。“当你的个人生活变得快乐后,你的工作能力也会变好。我的同事们都认为自
己比以前更加有效率了。”
许多大公司也开始爱上了35小时的每周工作安排。聘雇更多的员工能让公司得到税收优
惠,这项政策还能让不同部门更自由地调整各自的工作方式。雷诺与标致这样的大型制造商的员工在忙碌的生产季加班,而在生产淡季提前放假。
所以关于35小时工作政策会造成法国经济全面崩盘的耸人预言已经被证实为无稽之谈。法国GDP有所增长,虽然失业率依然高于欧盟平均值,但也有所降低。生产力依然保持高水平。有证据显示法国工人的生产效率确有提升。提升效率,花更少的时间在工作上,对下班后的休闲生活有更多期待,法国人赶在下班前努力地完成着工作。
减少工作量只是实现“慢生活”蓝图的一部分而已。人们还希望能够决定自己什么时候工作。他们想掌控自己的时间——而允许员工这样做的公司都已经在丰收成果了。在我们这个信奉“时间就是金钱”的时代里,让员工自己拥有上班时间的决定权似乎是违背逻辑的。自从工业革命以来,我们已经习惯了以工作时长衡量工资高低,而不是以生产成果来分配工资。但严格的时间表随着信息经济的发展已经过时了,工作与休闲的界线已经比19世纪的时候要模糊许多。许多当代职业都建立在那些正常工作时间以外突然萌发的创意上。允许人们为自己设定工作表,或是以工作成果来判定一个人的工作能力,也许能够让我们过上那理想的自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