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十七岁的尾巴上,我终于早恋了。
我和茜茜都是学渣,其实想想也通,学霸们都为了清华北大奋战,哪有空像我们一样拿手机写信。高考完了之后,我的成绩一塌糊涂,她的成绩惨不忍睹,便双双对前途破罐破摔,填了西安本地的专科学校。往后的日子小打小闹,大吵大闹,时而一马平川,时而腥风血雨,反正时而相爱,时而相虐,有欢笑也有泪水,就这样一晃眼,三年就晃晃悠悠过去了。
看着茜茜的电话,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听说你辞职了?”
“你怎么知道?我刚辞,才走出店门!”
“你都发朋友圈了你说呢!你为什么辞职,你不是转正了吗?为什么辞职前跟我连商量都没有?”
我用手摸了摸头,我真蠢。
“面谈吧。”我想了想,说。
去见茜茜的时候,我的心里一直在打鼓,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我的决定。大学毕业以后,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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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做销售顾问,她去服装店做品牌销售。那时爸妈已经在山西筹备建厂,我家房子空了,自然就成了我和茜茜的家。
我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学会了做饭,她学会了洗碗。我学会了洗衣服,她学会了晾衣服。我学会了支付宝,她学会了淘宝。然后我慢慢发现,茜茜学东西比我快……
那时已经是苹果当道,诺基亚都成了古董,坐在宝马里哭和坐在自行车上笑都变成了选项,连富二代这个词也从贬到褒。四年过去了,我们积累了感情,但也消耗了激情,我的机灵似乎早就用完了,她也不再是那个文艺少女。
曾经的我们,对于彼此像两座金矿,然而如今一铁锹下去,却只能凿出碎石头。这种状态让我觉得害怕。对我们来说,文艺是一种精神的鸦片,可以用来暂时麻痹物质的贫乏,可连虫子都有抗药性,何况进化到食物链顶端的我们。用了这么多文艺的修辞,其实我想说的就是,我觉得自己没钱,无法再应对人民群众日益丰富的物质文化生活。
我不知该如何对茜茜开口,总不能直说你的淘宝账单压垮了我的支付宝余额,这不是等于在宣布茜茜拜金的时候又宣布了自己的无能吗?一个拜金女与穷人的故事,写到小说里好看,放在现实简直是悲剧。所以去山西挖煤,哦不,做煤老板才是短期内暴富的最佳选择。
回到家里,我看见茜茜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脸的阴霾,我咽了咽口水,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蹲在她面前,讨好地给她敲着腿,像一条懂事的哈巴狗。这一套曾经十分管用,可惜用了太多次,如今已显得脸谱化。茜茜猛地站起来,我心里叹气,脸上依然笑靥如花。
“为什么要去山西?为什么去之前不跟我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