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这样淋漓深刻的批判,剥掉了日本的画皮,使其原形毕露,侵略国这个烙印已经深透了日本的额骨,无论怎样也是掩饰不了的了。
卢沟桥战争发展到8月18日,蒋介石始发表声明:“中国决不放弃领土之任何部分,遇有侵略,惟有实行天赋之自卫权以应之。”③这说明,蒋介石认识到这次挑衅和以往不同。蒋介石在庐山会议上始讲:
平津的存亡,就是中国的最后关头。因为平津之被侵占,则华北全局必至瓦解,我们以后就没有一处可为华北国防锁匙的地区,更无时间以从事国防的建设了。日本如果决心占平津(如果从字义上是假设,战争已开,还这样讲,不妥),则中国必全力对日本作战。④
平津沦陷,国人无不唏嘘、感叹,发生疑问:
为什么英雄的29军在长城喜峰口战役中,以大刀片武器战胜了日本强盗,而平津战争时却不战而退?
于是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宋哲元到底是好是坏?29军是好军队还是坏军队?论者认为这次溃散最大的致命伤,自然还是在于它内部意见的不统一,秦德纯、冯治安是主战派,张自忠以及少数亲日分子是主和派,刘汝明、赵登禹是没有成见的。此外再加上宋哲元的优柔寡断,汉奸的挑拨,这就形成溃散的先兆。
作家沈从文时在北平,身临其境,具体而真实地写了《忆北平》一文,该文写出了1937年7月29日北平陷落的实情,刊登于1946年8月11日的《大公报》上。沈从文谈及北平沦陷的回忆,有三点值得提出。
第一、讲黄寺弹药库被炸时,北平军民携手救灾的情景: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卢沟桥事变发生,北平故都沦陷前夕,城里远近炮声十分激烈,我住在北平后门外国祥胡同,约下午4点左右,上街探望战事消息,到鼓楼附近时,恰值城外黄寺弹药库爆炸,轰然巨响,一股黄烟直上天空,数千尺烟柱还夹杂有一堆堆紫黑火焰。街上齐集数千人不知所措。因为这个堆积物要向下掉的。
若是一小部分向城里坠落,即必然将作出巨大的损害,其时宋哲元部下兵士约一连人,全是十六七岁的小伙子,正满头满身血污泥土,踉跄退入城内,群众于是全忘了本身风险,呐一声喊,即一切向前迎接上去。最动人的还是那一群从景山来的男女中学生,带了大饼、茶水预备劳军,也冲入队伍中,到大家混合一处时,都无话可说,每人眼中都充满了热泪。
一个美国老太太,满头白发如银也插身其间,万分激动地大声说:“年轻人你们好,你们好。”说时也不觉得热泪盈眶。
作者选择几个典型事例,表述处在战争状态下军民的生活。弹药库遭炸是日本蓄意制造的,日军凭其空军优势狂轰滥炸。28日,对平郊发动总攻,南面对着南苑一带,西面在西郊一带,北面是沙河一带。据《申报》特派记者叔棣报道:
当天在直径不到一百里的圆圈地域内,同时发生战争的,几乎有十处左右。这一次,双方所用的战略都是非常厉害的……这一天,我们在平汉线上作战的是三十七师冯治安部下,在津浦线上的,是五十三军万福麟部下,加上冯治安之一部,向通州方面进攻的,是赵登禹部下,在南苑应战的,是成立训练不久的教导团,在西郊的是冯治安部下的何基丰旅,在沙河方面应战的,是石友三的冀北保安队。
总计各处战事,我军取攻势的三路,平汉线无大胜负,津浦线上我军确曾占领丰台车站三小时。至于敌人军营,因为电网、地雷和其他防御工事太坚,冲锋十一次总没攻下。
可见战争是很激烈的,牺牲在所不计。不幸的是,一营人住在通县西门外,被敌人吃掉,在沙河指挥作战的赵登禹,身负重伤,为国捐躯。
关于平津战争的发展,宋哲元有一陈述:
哲元受命主持冀察军政以来,自维责任重大,日夜兢兢,原期为华北巩固政权,为中央掩护建设,是以对平津两地之保持,曾不稍遗余力,乃不幸我军事准备未完,兵力集结未毕,而日人已先发制我,自七月七日卢沟桥事变发生,我37师自卢沟桥以迄八宝山一带,与日抗战二十余日,我团长吉星文受伤不退,我兵伤亡在千名以上,至二十六日廊坊事变复起,我三十八师刘振山旅驻防该地,与敌抗战,屡进屡退者数次,官兵伤亡约五百余名。
同日敌复向我广安门袭击,经我守兵击退,至二十七日我通州及团沙河驻军,均受敌压迫,伤亡亦甚众。至二十八日,敌以大量飞机、战车及各种机械化部队,分向我南苑、北苑黄寺及沙河等处进犯,南苑为我军部与其各部队,及三十八师三团,由副军长佟麟阁、师长赵登禹并力指挥,与敌激战终日,是役我官兵伤亡在二千名以上,副军长佟麟阁、师长赵登禹以身殉国,北苑黄寺一带驻军为我石友三、阮玄武两部,伤亡亦在千余以上。
至二十九日,敌犯我天津,我三十八师驻津部队与敌抗战两日,伤亡亦千余名,其余军需品无算。⑤
战争最大的教训,记者叔棣认为是对南苑未设防,他对此进行了严厉的抨击:
28日,敌军进攻南苑二十九军军部所在地,该地一点防御工事都没有,驻在南苑的教导团,立刻陷于手足无措的状态。土圩子在大炮、飞机轰炸下,不久就摧平了。
部下找不着官长,官长找不着部下,于是这三千多名从没有作过战的教导队(他们都是高中或初中毕业的青年)就只有凭着血肉之躯,各自为战,和敌人的大炮飞机拼命了。
结果,死伤了两千多,逃出的是很少的一部。而身兼教导团团长的佟麟阁,以及冯玉祥公子冯国维君,段祺瑞的孙公子段君,也跟着葬身在内。⑥
作者不是简单的报道,而是进行了深入的思考,使人们对战争的发展有了真实的了解。
第二,记录了二十九军撤出北平后,人心的动荡不安,对二十九军产生的希望与失望。文中说:
第二天,城外炮声全息了,人人都觉得稀奇。我依然出门探消息,只觉得街上冷清清的,一切为巷战作准备的沙包和其障碍物,不知夜里何时都已搬去,守工事的武装兵士也不知何处去了。走了半条街,只发现一顶旧军帽搁在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