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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文明发展到现在,未来更是充满不确定性。
在面向数字化社会、智能化社会,面向更不确定的未来,很多公司高管、企业管理学家都在反思、重新评估战略的作用与价值。战略不是不重要,而是更重要。但是怎么看待战略本身,以及如何在不断调整中推动战略执行更为重要。
管理大师彼得德鲁克是这样定义“决策”的:“决策是一种判断,是若干项方案中的选择。所谓选择,通常不是‘是与非’间的选择,至多只是‘似是与似非’中的选择。”
在1978发表于《管理科学》(Management Science)的一篇有影响力的文章中,亨利•明茨伯格提出了“应急战略”(emergent strategy)概念,将其与“预定战略”(deliberate strategy)区分开来;在1994年大获成功的《战略规划的兴衰》(The Rise and Fall of Strategic Planning)一书中,明茨伯格向学术圈外的商界读者普及了这一概念。与预定战略不同,应急战略并非精心筹划的产物,而是体现企业对市场环境变化的即时反应。
而《哈佛商业评论》在2014年刊登了罗杰•马丁(Roger L. Martin)的一篇文章《如果你对自己的战略很有把握,那它可能有漏洞!》,也同样引人深思。这篇文章有几个核心观点是非常有意思的:
在方向不能保证完全正确,最多只能大致正确,甚至有的阶段还会出现偏差,但我们还要夺取战略胜利,在这个过程中,组织充满活力就份外关键。任总前一段和我们思想研究院对话时说,做事业就像舞龙,龙头要抬起来,这就是方向,大致要正确,更重要的是随后龙身子要舞动起来,要有力,整个龙才能舞起来、活起来。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林彪讲过一句话:战术有千百条,头一条就是肯打,离开了肯打,其他的全是白扯。理论玩得非常漂亮,天花乱坠,离开了肯打,一切皆空。成功最大的敌人,不是没有机会,而是没有立刻行动。对于一个容易犯官僚主义问题的大公司来说,立刻行动、肯打、能打就意味着组织活力。
阿里巴巴集团CEO张勇在其旗下的湖畔大学的讲课中,坦言:“大部分今天看来成功的所谓战略决策,常常伴随着偶然的被动选择,只不过是决策者、执行者的奋勇向前罢了。”,“其实回头来看,我们很多正确的选择都是偶然做出的。”,“战略是打出来的,已经总结出来的战略基本跟你没关系。”
华为的发展过程何尝不是如此?
华为当年在固网获得成功后,下一跳的关键是无线领域。但是在无线领域里,华为碰见了巨大的困难,甚至差点就熬不过来,差点就砍掉了。我们当时只有固网的研发能力,没有想到无线的技术门槛那么高,很多关键技术问题迟迟解决不了;我们只有固网的市场眼界,不知道无线不能插花,只能是整网建设;我们更只有国内固网的战略视野,不知道无比巨大的全球无线大世界在等着我们。可以说,在相当长时间内,华为的无线是在方向大致正确与大致不正确之间摇摆,之所以最后能走出困境,比同样煎熬的摩托、阿朗、北电最后多口气,除了公司不上市、不贪婪更能熬之外,最核心的还是华为的团队有持久战斗力,不怕困难,永远充满激情。
回过头来想,如果华为不能在无线上熬过去,我们现在就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固网公司。不会有现在的“圣无线”,更不会有什么“神终端”,当然,现在大家在心声上连斥责华为云计算如何如何、AI如何如何的机会都没有。
华为手机业务发展历史也是如此。回想华为手机发展的过程,犯了不少错误,走了不少弯路,IDEOS、Ascend品牌投了不少钱,估计快没有人记得了;原来预想中主打是D、P系列,Mate只是尝试性的细分市场产品,结果Mate 7大获成功后,Mate持续成为华为产品明星,D系列不见踪影了。回过头看这几年消费者BG的战略规划,我估计至少每年的规划有四分之一是不到一年就基本失效了,两年下来,可能一半就失效了。但华为手机怎么就成功了呢?我认为是,首先关键是大致方向正确,在关注客户体验、核心技术、质量、往高端品牌发展、拓展全球市场、端云协同、按消费品规律运作等,一直没有变,然后是整个团队在充满活力和张力、甚至略显鲁莽的老余(要不怎么网上都叫大嘴哥呢)带领下,踏踏实实打好每一场战,打出来的。老余曾经当过一段时间我的领导,他的领导风格和其他人很不一样,刚来的时候,经常用孔子的名言“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鼓励我们,让我们瞄准卓越的目标,努力下来,至少能取得中等的成果。我理解,这种“取乎其上”就是大致正确的方向。后来,毫无疑问,华为消费者业务也是这样被要求的,也是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