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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骏飞老师的课外辅导,一千零一次人文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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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骏飞|教育谈话录(答《教育家》问)

杜课  · 公众号  · 自媒体  · 2024-02-02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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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家》:当前整个社会中存在激烈的“教育内卷”,而您在书中多次提到学业对于人生的影响并没有那么重要。您认为我国的教育面临哪些困境?


杜骏飞: 任何一种教育体系都有其优缺点,我们采用某种体系主要考虑的是其合理性。中国是一个地域宽广、历史悠久的大国,基础教育的任务繁重、管理压力大,必然需要通过实施某种大一统的、规范化的、强调均值的教育模式,促成更多个体共同提升。而这几乎必然带来重规范、重知识的义务教育,如今的教育困境也由此而来。


比如过于强调规范,导致个体的齐一化,出现均值高、方差低的问题。我们对孩子学科知识的培养居于世界领先地位,但对特殊人才的培育,以及对天性发展的重视、意志品质的培养远远不够。从零到一的创新长期稀缺,一些青少年陷入抑郁,这些与他们早年接受刻板化的教育、个性受到遮蔽有关。又如在标准化的衡量尺度之下,只能看到个体的“切片”。我们一直习惯采用单一的教育评价来培养人、评判人,这看上去很公允,实则很偷懒、很将就,甚至可以说很不负责。从小到大,很多孩子无论是接受外部考评还是进行自我考评,都习惯了将分数作为唯一准绳,升入大学后还延续着中学的习惯,仍一味地追求分数和成绩。而一旦脱离了考试环境、走入社会,突然感到自己不会生活,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人生该走向何处,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社会性危机。精致利己主义或优绩主义这类社会病症的出现也与他们此前接受的教育有着一定关联。


学业对于人生的影响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 在未来的人生中,大部分的发展主要依靠的是非知识的底层能力 ,拥有相应能力的个体在人生的所有年龄段、所有事情上都能焕发活力。而一个高分低能、只会背书不会思考、只听从指令缺少自由思想的人,则有可能陷入抑郁情绪,甚至出现反社会人格,这不是很糟糕吗?我曾写过一句话:“教人成人者,固教之善者;教人成己者,善之善者也。”将个体培养成才固然不错, 但使其成为他自己更了不起。对教育个性化的重视应不亚于规范性。


《教育家》: 基于您从教37年的接触与观察,陷入类似困境的学生多吗?经过四年的大学教育,他们产生了什么转变?是否找到了自我、明确了主我?


杜骏飞: 大部分学生有过类似的困境。经过大学的缓冲和沉淀后,不少人确实有所恢复,而有的则始终处于半抑郁、封闭且紧张的状态。中小学教育的确给他们带来了一些成长症候群,影响了他们的性格、思维方式,以及对世界和社会的认识。进入高等教育阶段,仍有相当一部分教师延续常见的满堂灌式教学,给学生们评优评奖时也一律采取“学术路线”,不太关心他们的心理成长,更不去治愈他们的内心。20世纪80年代,《中国青年》曾发表两位青年人的信件《人生的路呵,怎么越走越窄……》,信件讲述了80年代中国青年人的彷徨、苦闷、迷惘和怀疑,并在全国范围内引发了强烈共鸣与广泛讨论,被称为“潘晓 之问”。前段时间有两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找到我,告诉我他们和潘晓一样迷茫,交流中他们一度情之所至,湿了眼眶。我不知道以他们为代表的那些学生以后成长得怎么样,当他们走向社会、走进人海,很多人被时代的浪潮所吞没,我再也没能看见他们的踪影。只是在我能看到的人中,我发现他们有过症候、内心备受煎熬,带着许多疑问走向新的世界、新的社会。我当然相信我们的教育曾给他们带来许多成长,但这些成长或许主要集中在知识层面,而他们的挣扎则体现在心灵层面。考虑到这个因素,我觉得教育的另一重要困境就在于此。


《教育家》: 与过去相比,现在青年人的某些问题是否更为突出?这种心灵上的困境相较以往是否有所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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