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而随着我慢慢长大,我逐渐发现女主人公最后没有结婚的故事也不在少数。《柏油孩子》中的吉丁·柴尔兹,她坚决无视传统的性别预期和种族思想,但这使她遭到了周围世界的排斥;西奥多·德莱塞笔下的嘉莉妹妹以色牟利,最后却落得两手空空;
《劝导》中的
安妮·埃利奥特,27岁仍旧待字闺中,险些就要过上那种经济上无依无靠、情感上没有着落的漂泊生活,幸好温特沃思上校再次出现,她才不至于屈辱地当一辈子老处女。
海斯特·白兰(《红字》的女主人公)、郝薇香小姐(《远大前程》中的角色),以及伊迪丝·沃顿笔下那个令人讨厌的莉莉·巴特(《欢乐之家》中的角色),也都有相似的经历。
这些都不是鼓舞人心的故事,但它们都说明了一点,那就是,
终身未婚的女性,不管是出于自己的选择,还是生活不经意的安排,都注定要被贴上标签遭人唾弃
,不然就是守着那件从未穿过的婚礼服,服用过量的镇静剂,惶惶不可终日。故事中的这些人物虽然没有结婚,但是
正如婚姻是对人的束缚一样,没有婚姻也同样束缚着她们。
这似乎证实了波伏娃
*
关于现实生活中女性的观点——我想我最后也将得出和她相同的结论——她认为女性可以分为四类:“结了婚的、结过婚的、打算结婚的、因结不了婚而痛苦的”。
* 波伏娃(Simonede Beauvoir),法国存在主义哲学家、女性主义学者。著有《第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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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n Ray
- 女性的成年生活肇始于婚姻 -
在我即将成年、准备离家上大学之时,我丝毫没有马上就结婚嫁人的想法,婚姻对我来说是绝无可能的事。当时大多数人都这么说,不出几年我就会被婚姻生活所湮没。可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都是选课啦,室友啦,啤酒派对啦,以及怎样在校园附近找个工作啦,
结婚对我而言,是最遥远的事
。
我18岁的时候还没有交过正式的男朋友,我那些闺蜜们也一样。在上世纪90年代初,我认识的同龄人中没有谁会正儿八经地约会谈恋爱。我们都是一起出去玩玩,喝喝啤酒,抽抽烟,吸个大麻什么的。做爱也是有的,但并非人人如此。那个时候很少有人会严肃认真地恋爱。当然,我的情况也许是因为我这人不太合群,注定不会喜欢上什么人(这是我花费了大量时间培养起来的想法),更别说结婚了。我也从没想过身边那些闺蜜们会很快结婚。
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能享受到真正的独立自由,马上就能成为真正的自己。那种过不了几年就会萌生的结婚愿望,那种迫不及待地要与人共筑爱巢、终生相守的想法,在我看来是荒谬至极的。
然而,在我认识的上一辈女性中,几乎人人都是如此:我母亲在缅因州的农村长大,她刚过18岁就有了正式的男朋友,等到她大学毕业的时候,她原先的高中同窗不是已经结婚,就是已经怀了孩子正在准备结婚。我母亲是60年代初的大学生,《女性的奥秘》一书的作者贝蒂·弗里丹到学校开研讨会时,她曾是学生导游;21岁大学毕业后没几天,她就和父亲举行了婚礼,那时候她还没有拿到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我姨妈比我母亲小五岁,她在高中时就有过好几个男朋友,后来在大学认识了我姨父。姨妈23岁和姨父结婚,那也是在她取得博士学位之前。我母亲和姨妈并非特例,我朋友的母亲,我母亲的朋友,还有我的老师,她们大都在20岁刚出头时就已经认识了未来的丈夫。
古往今来,美国女性的成年生活肇始于婚姻——不管她们的生命中是否还有别的选择。从现有的资料来看,19世纪末以来,女性的平均初婚年龄一直保持在20至22岁之间。这已成了女性的固定生活模式。
过往的历史提醒着我,在不久的将来,即便啤酒派对和学期论文让我忙得焦头烂额,
结婚的可能性还是会莫名其妙地冒出来。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现实中没有多少不结婚也能过得很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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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gnieszka Sosnows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