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高晓松认为蔡聪在分享中所表达的——“视障不是让他过了一个比别人少的生活,而是一个跟别人不一样的生活”,深深地打动了他。
“你都这样了,怎么
还
一个人跑出来”
《奇葩说》的录制现场是一个四面围蔽的环形影棚。大体来说,这个空间充斥着饱和度极高的粉色、蓝色和黄色。嘉宾和选手的造型也极尽姹紫嫣红。现场观众也被鼓励带妆,连新晋导师罗振宇也穿着一件长款碎花外套上了场。
蔡聪是现场所有人中身上颜色种类最少的人。
好友、老奇葩欧阳超把蔡聪引导到第一排的位置。那是一张蓝色的塑料靠椅。坐下前,蔡聪把盲杖折叠好,靠在椅背上。坐下后,他先用左手摸了摸椅子的边缘,又用右手重复了同样的动作,以此确定了接下来3个小时里他的安全活动空间。
与其他人频繁变换的视线和话题不同,蔡聪的头总是朝向左前方。当全场的人都抬头看那一场的辩题视频时,蔡聪依旧平视着前方。这时候,他确实是这个空间里的一个异类。
人们常常会惊诧,在中国的大街和公共场合看得到许多盲道和无障碍设施,却很少看到使用它们的残障人士。
作为一名NGO从业者,蔡聪参加节目的第一大动力也来源于此。“在我们的生活里,几乎看不到残障人,也无法想象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所以人们总觉得残障是很可怕的事。但实际上,残障对人的影响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可怕,我在想如果我出来抛头露脸,会不会可能产生一点点的变化呢?”
像蔡聪这样的盲人,主动或被动地聚集在盲校或者按摩店这样区隔分明的空间里。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每一个上街的盲人都有过的类似经历:走在路上,路人出于惊讶或者过度反应式的关怀,总会大幅度地闪避和让路,或者一路搀扶嘘寒问暖,“像小明放学回家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 ;又或者“有人会反复苦口婆心地劝,你都这样了,怎么还一个人跑出来呀,能不能行啊?”
上大学时,蔡聪甚至被老师问过这样一个问题:上厕所时看不见,你怎么擦屁股呢?蔡聪心想:“擦屁股需要用看的吗?”
这辈子就要这么完蛋了?
20年前,蔡聪还是湖北沙市的一个10岁少年。那是他的视力和生活发生急剧变化的一个节点。
他记得那年春节,他和父亲走在农村公路上乱聊,父亲指着不远处一辆小汽车说,你看那辆车的车牌。蔡聪说,哪里,我看不清啊。直到他走到车屁股前,还是看不清。父亲吓了一跳,连忙带他去医院检查,最终确诊为青光眼。
父亲不知道的是,在这之前的两个月里,儿子的座位已经从教室第5排换到了第1排,但还是看不清黑板。蔡聪以为是近视度数加深。
父母想来想去,都不知道是怎么得病的。后来回想起那一年,家里搬到了一座农药厂附近。不久后,蔡聪老觉得眼睛痒,家人就从医院开了一瓶激素类的眼药水,不知道激素副作用会造成药物性青光眼。此后,尽管做过几次手术,但因为视神经已经损坏,蔡聪在半年之间,变成了视力仅有0.02的视障人士。他已经完全看不到周围的东西,只能吃力地看书和分辨黑白试卷。
父母带着他四处寻医,但几乎每一个医生都叹息:这么漂亮一男孩可惜了,这辈子就这么完蛋了。
被宣布完蛋的他,休学了半年,被送到爷爷奶奶那里。他们出去放牛的时候,他就坐在门口,等村里放学的孩子来找他玩。日子实在无聊,他就想还是先回到学校里面先混着吧。
他开始习惯失去视力后的生活,慢慢学会自己上学、放学。有时,他会想起医生说“这辈子完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