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逛完了集市往另一个村庄去的路口,一个孩子在草窝里捉蚂蚱,远处的奶奶怎么喊他,他都不听。奶奶就把胳膊上的篮子放在地上,说:谁吃饼干呀,谁吃饼干呀!孙子没有来,麻雀乌鸦和鹰却来了,等孙子捉着蚂蚱往过跑,篮子里的那包饼干已没有了,只剩下一个骨头,那是奶奶在集市上掉下来的一颗牙,她要带回扔到自家的房顶去。不知怎么,我也就想到了她。
年轻的时候,对于死亡,只是一个词语,一个概念,一个哲学上的问题,谈起来轻松而热烈,当过了五十岁,家族里朋友圈接二连三地有人死去,以至父母也死了,死亡从此让我恐惧,那是无语的恐惧。
曾几何时报纸上电视上报道过拐卖妇女儿童的案件,我也觉得那非常遥远,就如我阅读外国小说里贩卖黑奴一样。可我那个老乡女儿的遭遇,使我在街上行走,常常就盯着人群,怀疑起了某个人,每有亲戚带了小儿或孙子来看我,我送他们走时,一定是反复叮嘱把孩子管好。
茅盾文学奖获得者
格非
的
《望春风》
以一个少年的视角状写一个村庄在时代发展中逐渐变化的全过程。主人公“我”自小与身为算命先生的父亲相依为命,在父亲自杀之后,成了孤苦伶仃的孤儿,这个身份让他成为观察村人各种事端最好的旁观者角色。在“我”的眼里,村子里的人们既有着千丝万缕的人际关系,又因为这些人际关系而在某种方面达到了微妙的平衡和内部和谐。行云流水的叙事,波澜不惊的故事,都在自然而然地展示着中国江南农村特有的民俗风情和自有的内在秩序。
首届茅盾文学新人奖得主
付秀莹
的长篇小说处女作
《陌上》
,没有连贯性的故事,也没有贯穿性的人物,但散点透视的叙事,却使作品在家长里短与恩怨情仇中,交织着对于乡村传统伦理的依恋与叛离、乡村内在秩序的破除与建立,以及乡村女性的生存智慧与心灵隐秘等诸种意蕴。在《陌上》里,当芳村的风雨扑面而来的时候,我们总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大时代的气息,芳村那些男男女女的隐秘心事,也是乡土中国在大时代里的隐秘心事。
“七零后”女作家
李凤群
的
《大风》
,以一个家族四代人七个人物的不同叙述视角,勾画出60年间家与国的演变情景。作品写法上众声喧哗的多声部叙述,既让不同的人物最大限度地表述自己,也让相互交织的故事具有了不同的侧面与棱镜,而由此映射出来的,是家族中的每一个人在他乡与故乡间的数十年迁徙中,寻找着安身立命的精神所在,探寻着改变个人命运的可能。可贵的是,作者不只写了人在“大风”中的摇摆与无奈,还写了人在“大风”之中的坚韧和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