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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男性而言,这是以射精为标志的,而房中术时射精是应该尽量避免的,“顺成凡,逆成仙。”,“返精还脑”这类技术,最终目的是成仙。由此可以想象李靖对性的态度和在性活动中的作为。
李靖的态度至今仍可为今日中国父母的性观念的表征之一,中国的许多父母几乎不对子女进行性教育,有时候,还禁止子女通过一些渠道获得性知识。
而殷夫人的性心理可想而知,
被压抑的性欲必然寻找其他的满足途径,对中国妇女来说,孩子是一个重要的途径
。至今在中国许多地区,妇女的哺乳时间都是很长的,令人惊奇的是,有些城市妇女的居然能够哺乳到孩子五六岁。这在生理上显然是不必要的。而且,至今许多妇女还是能够毫不羞涩地当众哺乳,这意味着哺乳时暴露乳房没有太多的禁忌和焦虑。
显然,过长的哺乳期是妇女们满足性欲的一个途径,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女性的乳头是重要的性敏感区,要说哺乳时的感受和握手差不多恐怕只能欺骗自己。这样的说法使我们面临这样的假设:
中国的孩子往往会受到来自母亲的性诱惑,虽然这种形式是隐晦的。
弗洛伊德强调的是孩子的力比多对母亲的贯注,但在此之前,弗洛伊德的还是坚持了一段时间的性诱惑论。其实,弗洛伊德也没有完全放弃他的性诱惑论,只不过更强调孩子这一边的贯注。在标志弗洛伊德最成熟的思想总结的《精神分析纲要》中,他提到:“我们的注意力首先被某些影响所产生的效果所吸引,这些效果并不是用于所有的儿童,但也足够普遍——例如由成年人造成的儿童的性滥用,……这些经历在何种程度上激发了儿童的性感受,并促使他们自己的性冲动进入某种他后来不能离开的轨道,是不难证实的。”
还有另一个方面也是值得考虑的,弗洛伊德的理论和他的生活经验有密切的关系,一个视母亲为天仙的孩子,是无法承受母亲有性欲这种说法的,转向自身,他会更重视检查自己的性欲。荣格也指出过,恋母情结的背后还有一个恋子情结的存在。如果一个孩子对母亲的各式亲昵行为一律遭到拒绝或惩罚之后,孩子居然还有信心和父亲竞争床第,这样百折不挠、志坚如钢的孩子是对行为主义者理论的强有力的反驳,但似乎精神分析家还没有找到这样的孩子。
George Devereux提到:俄狄浦斯情结有两个补充情结,父亲情结和母亲情结,而他们都被成人用自我否认的防御给忽略了,这是因为成人要把所有的俄狄浦斯情结的责任都推倒孩子的身上,并忽略掉父母的态度实际上诱发了婴儿的俄狄浦斯倾向。
在逻辑上,同样无法想象父母对孩子居然没有任何潜意识中的性欲,因为,如果力比多和俄狄浦斯情结很大程度上是每个人化有的必经过程的话,我们就不免发出疑问:
有俄狄浦斯情结的孩子的父母难道从来没有经历过俄狄浦斯期?有俄狄浦斯情结的孩子在成为父亲母亲后,其情结难道自然就不起作用?对成千上万没有接受过任何精神分析理论的人来说,难道随着他成为父母,他就能像受过长程治疗的人一样,不时能主动把潜意识的情结意识化?或者,随着他成为父母,他就自然而然地应用各种成熟的防御机制了,而从来不会把力比多转移到自己的孩子那里?
如果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是肯定的话,我们只有得出结论:结婚生孩子是最好的精神分析,而为人父母的人,应该没有必要来接受精神分析的治疗。“哪咤闹海”中,我没有找到支持这样的结论的论据,却有相反的论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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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咤出生之前,殷夫人做了一个梦,如果不考虑作者文学创作技巧上的需要的话,这个梦不失为通往殷夫人潜意识的捷径。“当晚夜至叁更,夫人睡得正浓,梦见一道人头挽双髻,身着道服,迳进香房。夫人叱曰:‘这道人甚不知礼,此乃内室,如何迳进,着实可恶。’道人曰:‘夫人快接麟儿。’夫人未及答言,只见道人将一物,往夫人怀中一送,夫人猛然惊醒。骇出一身冷汗……”
梦中的一个主要意象是道人,这当然有凝缩机制在里面,别忘了,李靖是道人,更重要的是,金咤、木咤也是道人!夫人叱责的话是:‘这道人甚不知礼,此乃内室,如何迳进,着实可恶。’,殷夫人说:“这里是内室,为什么直接就进来了,可恶!”她没有说“滚出去!”这一类的话,而是希望对方给她一个说法,这一个说法应该是合乎礼的,因为她责怪对方“甚不知礼”,这似乎在暗示,要是合乎礼仪,你可以进来。前面还有“内室”这个词,这也是古代男子对妻子的称呼。
每一个梦都隐藏着一个人所有的心理信息,如果我们就此止步,沾沾自喜的话,可能会错过另一面的风景。按照古代中国人对梦的解释,这显然是一个神兆的梦,殷夫人应该高兴才是,但实际上是“骇出一身冷汗”,这说明这个梦中的本我的欲望的满足是受到超我的压抑的。
但有个疑点,为什么是象征性的性行为已经发生了,超我才发挥作用,也许,此梦还凝缩了另一层含义——哪咤在母亲的子宫中已经三年了,这象征着孩子居然和母亲过了三年的共生期生活,三岁,按弗洛伊德的说法,应该是发展到俄狄浦斯期了,如果不经过这个期的话,孩子将无法适应以后的成年生活。这意味着,
殷夫人虽然用了转移的方式来代谢和金咤、木咤的分离焦虑,但又一次的分离摆在了她的面前。
她和孩子的共生状态首先引起了父亲的不安,“李靖时常心下忧疑,一日指夫人之腹言:‘怀孕叁载有馀,尚不降生,非妖即怪。’”但梦泄露了母亲焦虑的深层原因,对和孩子分离的不安和痛楚。道人也象征着父亲,或者从文化的意义上,象征自然的规律——母亲必须和孩子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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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咤一生下来,似乎就是父亲的情敌。他拥有太多的性特征。
他右手套一金镯,乾坤圈,套着手镯的手,和男女生殖器交和的状态相似,乾坤,其实是男女的象征,而右手,是人生活劳动的利势肢体,它象征着优势和生产力,在男权文化中,右手无论从功能还是形状都和阴茎有相似之处。
他“肚皮上围着一块红绫,金光射目”,这里的目,自然不可能是哪咤自己的眼睛,而眼睛和睾丸的对应关系,在《俄狄浦斯王》中已经有了提示,俄狄浦斯自我阉割的方法是刺瞎自己的双目。“混天绫”,天和父亲的对位关系在中国文化中明显的。值得注意的是,带着乾坤圈的右手,和混天绫还可以看作是以抵消的方式来抵抗和母亲的分离,这两者都有混合、不分化的含义。
接着,小说中哪咤七岁时和父亲的冲突公开化,这在弗洛伊德看来已经是过了俄狄浦斯期了,如果加上前三年的话,我们不禁要假设,哪咤十岁才进入俄狄浦斯期。不过这种假设并不让我惊讶。因为我一直认为儿童心理分期的一、三、五这一类的数字,只不过是个均数,有很大的随意性。
中国人的心理发展期似乎比弗洛伊德所说的延长了很多。这倒不见得是坏事,至少各期带来的问题有较长时间的适应和缓冲,西方有人说中国人既成熟又幼稚,还是有些道理的。但中国的中年人似乎有点像西方的
青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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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狄浦斯情结的重现让家庭结构受到了冲击。
哪咤的俄狄浦斯情结开始是和东海龙王发生冲突。一天,哪咤感到燥热难当,想出关游玩,“且说叁公子哪吒见天气炎热,心下烦躁,来见母亲,参见毕,站立一傍,对母亲曰:‘孩儿西出关外闲玩一会,禀过母亲,方敢前去。’殷夫人爱子之心重,便叫:‘我儿!你既要去关外闲游,可带一名家将领你去,不可贪玩,快去快来,恐怕爷爷操练回来。’哪吒应道:‘孩儿晓得。’哪吒同家将出得关来,正是五月天气,也就着实炎热。”
这里我们可以再一次确定母亲恋子情结的存在。李靖是把守关卡的总兵,这和超我的稽查作用是相似的,而潜意识中的力比多其热动力性质是我们熟悉的。哪咤的本能要突破超我的限制,他首先是禀告了母亲,而母亲对这种行为在一定范围内是允许的,“可带一名家将领你去,不可贪玩,快去快来,恐怕爷爷操练回来。”,
俄狄浦斯情结的宣泄居然是母子潜意识的合谋!这也可以部分解释为何中国人心理发展历程的缓慢。
哪咤到了东海口的九湾河洗澡,“把七尺混天绫放在水里,蘸水洗澡,不知这河乃‘九湾河’。是东海口上,哪吒将此宝放在水中,把水俱映红了;摆一摆江河晃动,摇一摇乾坤震撼。”殷红的海水,和处女的初次性活动有相似的视觉效应,而对精神分析家来说,孩子把母亲认为是处女的观点也是熟悉的。“摇摆”这样的动作,即便在西方也是由性暗示的意义。
而哪咤的潜意识不仅仅是想和母亲发生性关系,更主要的是和父亲及兄弟的竞争
。李靖的父亲形象通过转移变为了东海龙王。哪咤惊动了水晶宫里的龙王,水晶宫对应女性生殖器,龙王自然是阴茎。此时,阴茎分化为三个视觉形象:一,夜叉李良,二,龙王三太子,三,龙王本人。他们都遭到了哪咤的攻击。
而龙王三太子还有其他的凝缩内容,他还代表着哪咤本人,因为哪咤同样是排行第三的其他人的儿子。这就是说,哪咤
必须在杀死自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