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常羽辰,《
手》,铜版干刻,50 x 68 cm (纸),30.5 x 30.5 cm
(版)
,版数:10,2017年
2015-18年的阶段中,羽辰也做了大量的版画。她表示,
“版画也是一种排线,抗拒文本和阐释,沉迷在手艺的深处。”
——难道没有在某一刻,你曾觉得自己的手又像自己的一部分,又像灵魂的落实,又像手臂的延长物,又像独立于自己、甚至有时能自动运行的另一个生命?到如今,手机这种假肢般的存在,以及手在手机上那种无意识的习惯性滑动,更进一步地让我们意识到了我们的身体性。
而在今天的羽辰看来,“使用价值”中双手孜孜不倦地投入,更像是“一种流逝时间的证据,或者一种执迷不悟的重复的劳作”。
“常羽辰:美丽的画展”,Salt Project,2017年
左:
常羽辰,《
眉》,铜版蚀刻与干刻,37 x 37 cm(纸),30.5 x 30.5 cm(版),2015年 右:
常羽辰,《
盆栽》,铜版蚀刻、飞尘与干刻,62 x 80 cm(纸),50 x 65 cm(版), 2015年
常羽辰在马来西亚金之岛的驻地,摄影:范西,2019年
2019年羽辰落脚在马来西亚的金之岛。打渔是一种地方性的劳动,艺术家收集珊瑚、描摹复刻它们,这种重复的劳作在字面意义上是“刻意”的,镌刻下珊瑚的纹理。它与当地形态的重复劳作相逢,后者嵌入在生计传统、物候天气、潮汐进退、自然物种变幻、交换的莫测、渔网孔洞的物质形态与渔船颠簸的日常冲锋之中。这些是什么呢?是人必须作的妥协,妥协中生长出生活。羽辰看着这些勇猛的妥协,开始描画珊瑚多孔的物质性,坚固、有风霜。
思虑中长出更多思辨。在此之前,羽辰已经开始写日记和笔记。那不是制造等待解读的文本——她自己不大看——而是找到一种在英文的日常工作语言中摆布中文的方式。她教书更多了,把白天的生活在夜晚以日记的形式翻译成中文,在驻地项目、参加会议、展览后写笔记,记载梦。这些文本之所以能成为艺术家作品,是因为在书写的过程中已经带着艺术家的自觉寻找语言,有了编辑和整理。
羽辰从人类学家蒂姆·英戈尔德(Tim Ingold)的作品中得到启发,相信书写和刺绣都是通过连贯的动作,产生不连贯的痕迹。
常羽辰在马来西亚金之岛驻地期间的笔记本,2019年
常羽辰在马来西亚金之岛驻地期间的笔记本,2019年
“我开始积极地搜罗语言,使用语言,每个礼拜都要为下个礼拜要说的‘新话’去作准备,进入了一种有节奏感的备战状态。几乎像是开始健身,像做有氧那样的使用语言。”
——常羽辰
2021年羽辰在法国参加会议,策展人邀她做书。
她扫描自己的笔记成书时意识到,这本书本身已经并不是关于参会人说过什么,而是自己听到了什么,以及决定记录、呈现什么。
一位朋友告诉她,难道不是这样吗,笔记也是一种正文,苏格拉底的句子也是以“记录”而不是演讲稿、手稿的形式传下来的。笔记不是转译展览/会议等事实、事件的次要或衍生性文本,日记也不是等待转换成正规作品的准备性文本。
常羽辰,《Notes from a Symposium》(会议纪要),11 x 30 cm,版数:100,2023年
“笔记是一种拾人牙慧的方式,把别人说的话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常羽辰
这种把已经看似自然存在的事物与事件,作以编写,重(chong)写、也重(zhong)创这个世界的方式,在金之岛后的日子里逐渐变成《珊瑚辞典》。
一本马来语-英语-汉语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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