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思想国
熊培云和他的思想国。在有关电影、文学、时事与个体命运的文字中,寻找一种智慧与慈悲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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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会死吗?| 熊培云

思想国  · 公众号  · 时评  · 2020-10-21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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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替代并非得益于真理的青睐,而是基于时代的消长。既然任何风格的作品本是和谐曲线上的一点,不同时代的艺术家也只是时间线条上的芸芸众生。
艺术不会进步,只会拓展。每颗星星都有自己的位置,并由此构成了我们面前的宇宙。或许可说,我们日夜雕琢的灵魂才是世间最独一无二的艺术。在灰烬色的画布上,艺术家总是同时描绘时代与个人的恶梦。为什么艾黎•福尔会在戈雅身上看到了另一个华托、莎士比亚、伏尔泰、葛饰北斋或但丁?没理由相信戈雅是他人化身,他只能如其所是。而那些让人似曾相识的东西,可能是许多艺术家都曾拥有的。
非进步论同样适合有关现代艺术之父的争论。在印象主义狂飙突进时,塞尚自况落伍者,闲云野鹤的他甚至懒得在作品上签名,而后来的艺术史家们却视之为“现代艺术之父”。有持不同意见者,如电影《热爱凡高》将这无限哀荣给了《星空》的主人。



谁是现代艺术之父,首先涉及个人对“现代艺术”的理解。若重立体主义自然会想到塞尚,若将表现主义视为现代艺术之精华,则可能想到凡高。甚至,有人可能还会想到杜尚,这位“现代艺术的守护神”。就像宗教改革后新教徒直接与上帝对话,杜尚以后有关艺术的律法被搁置,艺术家“大权旁落”,艺术不仅失去了边界,甚至不需要额外创造——你相信是艺术什么就是艺术。
此外是对“现代艺术之父”的理解。我震撼于凡高扭动的线条与充满漩涡的星空,也热爱塞尚色彩的富足与形式的充盈,并宁愿相信“现代艺术之父”是一个复数。否则,就传承而言,谁又是现代艺术的祖父?谁又来断言“古代艺术之父”?为何肖维特洞穴三四万年前的动物壁画,放在现代艺术展品之中也并不突兀?
我曾在伦敦一面墙壁上读到华特•席格写在一百年前的一句话,一时感慨良多。其大意是世上没有什么清晰可辨的所谓现代艺术或古代艺术,因为人类历史是一条不曾中断的河流。那些流淌在下游与上游的水,又有哪个堪称更加进步?当我们谈论一条河流的意义时,只会感叹它的源远流长,以及因其弯曲哺育了更多的生灵。当百川入海,如何分辨哪一滴水来自上游与下游?
(二)神秘的东方
艾黎•福尔曾特别谈到中国艺术,当时这个国家正向世界打开大门。他感叹东方有一种“神圣的神秘”,同时批评“无忧无虑,无梦无幻”的中国画家们以深沉的利己性为自己配诗作画,“城市的骚动没有波及他们”。在画纸上,除却山间流水与畜群的嘶叫,听不到他们任何声音。
若值青春年少,我会以满腔热血附和上述批评。如今则认为它们难免有苛责或督战的成分。好比莫奈的《日出》系列,美还不够吗,为何还额外要求它们有力量在协和广场上引起一场骚乱?
艾黎•福尔所谓在中国艺术中感受到的“知觉休憩的重量”,这也未尝不是艺术的功能。我曾远离东方美学之“无我”,待阅历渐多,有了充分沉淀则另有思量。就像读柳宗元“千山鸟飞绝”的《江雪》,没有谁确知“蓑笠翁”所指何人,然而似乎又是所有人。与此映衬的是“藏头诗”里的“千万孤独”。东方艺术中的“无我”,又何尝不是一切我?
若有幸品读范宽《溪山行旅图》里穿行于如巨碑峰峦下的赶路人,或许艾黎•福尔对东方会另有解释。古时中国画家没有还原或复制物境的激情,他们更想描绘的是心境。其实这也是艾黎•福尔赞美马蒂斯的理由——借绘画建立自己的宇宙,完全排除客体的真情实感或诱人景色的吸引力。而马蒂斯深受东方艺术的影响。
各种艺术流派,在不同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到处是远离潮流的人们,他们有自己的方向,他们也都走在自己所能抵达的世界的中心,随时欢迎来自远方的客人。
(三)艺术是对幻觉的成全
论及罗丹时,艾黎•福尔感叹“没有一座历史性的纪念碑是从上而下建筑起来的。”然而人类需要幻觉,像需要空气一样需要幻觉,以幻觉承载实体。所谓人类悲喜并不相通,或只在于我们不能互相看到对方的幻觉。
无幻觉则无创造。艾黎•福尔对德拉克洛瓦赞赏有加,也是因为后者无与伦比的幻觉。正如哈姆雷特的梦幻给果壳中的肉身带来了无限的空间与情感,德拉克洛瓦甚至认为自己身上最现实的东西是他所创造的幻境。
艺术何为?艺术是对幻觉的成全。基于这一坚实的幻觉,艺术才会成为“一个人的宗教”。而皮格马利翁效应与其说是有关预言实现的故事,不如说是个有关幻觉如何进入实体的双重寓言,即幻觉变成艺术,艺术成就实体。
幻觉常是创造性之源。若无幻觉参与,在罗丹面前大理石就永远是大理石,更不会藏着思想者、天使以及被禁锢的情欲;画家们也不会像怀春少年与发情野兽一样画布上寻找情侣,甚至昭示悲怆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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