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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千年嫁东坡

灼见  · 公众号  · 美文  · 2017-06-04 20:58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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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一路走来,可谓跌跌撞撞、充满坎坷。

宋神宗熙宁八年(公元1075年)的正月二十日夜,在密州担任知州的苏轼忙于救灾、身心疲惫,忽然梦到了他的妻子。

十年了啊,十年的时间,不知道妻子在千里之外的坟墓里是否孤独?纵使有他亲手种下的三万棵青松陪伴,那又是怎样的一种凄凉!

“唤鱼联姻”的那一幕犹如还在昨天,可是时光已经走过了十一个冬去春来。

难忘他们在“冰雪破春妍”的初春对面而坐,喝上一杯暖暖的黄酒;难忘他们在“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的夏日执子对弈;难忘他们在“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的秋天品尝酸甜的金桔;难忘他们在“雪花飞融暖香颊,颊香暖融飞花雪”的寒冬呵着手跺着脚一边赏雪一边取暖……

总以为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总以为相依相偎的期限会是一辈子,总以为自己的深情不用说出口她自然也会明白……可是,一切发生的都是那样突然,突然到来不及紧握她的手,去吻干她睫毛上不舍的泪珠。

梦里对镜梳妆的她依然还是那样的年轻,仿佛时光永远定格在了十六岁的那年春天,可是镜子里的自己,早已是雪染双鬓、满面沧桑。

他们彼此相望,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那样任凭泪水肆意地流,任凭眼泪模糊了双眼,肝肠寸断。

从梦中醒来的苏轼,拿出纸笔,刚刚写下《江城子·记梦》这几个字,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窗外,那一丛她最爱的“飞来凤花”开得正艳,时光像流沙从掌心溜走,粒粒带着她的体温,思念,无止无休。

王弗若地下有知,宁肯不要这首被称为“千古第一悼亡词”的《江城子》,宁肯只是与他做一对这世间最最普通的夫妻,也要陪伴在他的身边。

陪伴,是这人世间最深情的告白。东坡啊,如果可以,好想穿越千年再一次嫁给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02

熙宁元年(公元1068年),王弗已经离开苏轼三年了,他们的儿子苏迈就像是风中的一株小草,长到了九岁。

苏轼娶了王弗的堂妹“二十七娘”,她比苏轼小11岁。苏轼为闰月里出生的她取名叫“闰之”,字季璋——排行第四、弄璋之喜。她对苏迈视若己出,并为苏轼生下了两个儿子。

娶了王闰之后,苏轼惊心动魄的一生正式拉开了帷幕。因反对王安石变法,苏轼在京城中呆不下去了,他自请外放,被派到杭州去做通判。

有了王闰之这个贤内助,这个太爱游山玩水的苏轼把家放心地交给妻子,像个贪玩的孩子一样,有时一走就是数天。

刚到杭州的那年冬天,他到孤山去拜访僧人朋友,在那里和他们参禅论道、乐而忘返。回到家看到不辞辛苦照顾一家老小的妻子,尤其是看到身体羸(léi)弱四岁还不会走路的儿子苏迨(dài),心中万分愧疚,于是写下了《腊日游孤山——访惠勤、惠思二僧》:

天欲雪,云满湖,楼台明灭山有无。

水清石出鱼可数,林深无人鸟相呼。

腊日不归对妻孥(nú),名寻道人实自娱。

她很普通,不像姐姐王弗那样聪敏,也不能在苏轼走弯路的时候给他提醒,可就是她陪伴苏轼走过了一生中的高峰和低谷。

在密州,她默默无语地陪着他“绕城拾弃婴”,办起世界上第一所孤儿院——育婴堂,使数千孤儿免遭涂炭。

在徐州,她提心吊胆地看着他带领全民抗击那滔天洪水,保全了一城生灵,也留下了徐州人为纪念他而建的的“黄楼”。

在湖州,她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的丈夫在“乌台诗案”中被人抓走,她哭着抓着丈夫的手不肯放松,苏轼的一句“今日捉将宫里去,这回断送老头皮”又使她破涕为笑。

她满心惶惶地看着那些小人在家里翻丈夫写的诗文,一定要找到他“谋反”的证据,她惊慌失措,待他们走后哭着烧了那些文稿。

苏轼度过了四个月零二十天的“梦绕云山心似鹿,魂飞汤火命如鸡”的狱中生活,出狱后他没有责怪妻子,拥抱着满面泪痕、形容消瘦的闰之,他愧疚地说:“额中犀角真君子,身后牛衣愧老妻”。从此后,“老妻”成了他对妻子的昵称。

就是这个“老妻”,嫁给他,无论他贫与富;抚慰他,无论他喜与怒;支持他,无论他对与错;追随他,无论他甜与苦。

就是这个老妻,成就了一个“黄州蜕变”的苏轼,成就了一个精神富有的苏轼,成就了一个由“诗人”向“哲学家”转变的苏轼,成就了一个豪放超逸、笑傲人生的——苏东坡。

重获自由的苏轼被贬往黄州做团练副使,薪俸微薄、生活窘迫,那些等着看他哭的人失望了,他不仅没有哭,反而生活得更加有滋有味。

他带领一家人在屋子东面的坡地上开垦荒地、种粮种菜,他要像陶渊明那样做一个文人农夫。如果没有老妻的帮忙,他在面临耕牛生病的时候就会手足无措,王闰之的一碗青蒿汤灌下去药到病除,令苏轼,哦不,苏东坡,对她刮目相看。

他在这里盖起了著名的“东坡雪堂”,从此后,男耕女织、挑水浇园的田园生活使得四十三岁的苏东坡获得了极大的心灵自由。

他经常一个人来到赤壁矶的长江边上思考人生,默默看那“大江东去浪淘尽”的壮观。当看到“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景象,他禁不住联想到那些“千古风流人物”。就是当年那样叱咤(zhà)风云、那样英雄气概的周瑜,在漫长历史面前、在茫茫宇宙面前又能如何呢?不过是“羽扇纶(guān)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唉,又何必如此多情呢,不过是早生华发罢了,就让我面对着这滔滔江水,举一杯酒对月而酌吧,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如果没有这个老妻在背后的默默支持、不离不弃,哪里有东坡《赤壁赋》里“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怡情山水、洒脱无求?

如果没有这个老妻拿出为他珍藏的一坛美酒,为东坡和朋友夜游赤壁助兴,哪里有《后赤壁赋》里“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的豁然开朗、超脱不群?

如果没有这个老妻支持,《记承天寺夜游》中的那个和朋友在月色下漫步,欣赏“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xìng)交横,盖竹柏影也”的东坡怎样自我排遣、闲适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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