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余秀华说日子过得很快,早晨起来洗衣服、拖地,然后看书、看手机,一天就结束了。她自己在网上买书,《八卦》、《易经》、《诗经》之类,没事就反复读,做笔记。也会看蔡崇达的《皮囊》,但相对看古书更多。
余秀华居住的横店村也因为新农村建设,家里的土地被征去。她搬进了小二楼,但老房子被保留下来,要作为当地一个文化场所。
只是那些池塘、树木、麦田全都没有了,这些都曾经是诗人笔下的景象。再加上离婚之后,痛苦缓解,有人担心她失去写诗的源泉。
余秀华一脸不在乎:“写不出来就不写了,谁说诗人就要一辈子写诗呢!”
她可不止写诗这一样爱好,喝酒、“调戏”男人也是乐趣。采访当天,余秀华酒店房间里还留着半瓶洋酒,她正计划着带上飞机。在家里,她也喝酒,但还有父亲管着。余秀华酒量不错,“断片儿”两三个小时就能恢复。
甚至也有记者为了拉近关系,采访前送酒给她,这招还挺奏效。此外,余秀华也喜欢接受男记者采访,但来的大多还是女记者。工作人员和她解释:“这个行业女记者太多了,女的都当男的使。”她嘿嘿一笑,狡黠地反问:“能吗?能当男的使吗?来,使使看。”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当年因为这首《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余秀华的诗被人称作“荡妇体”,在杨锦麟的节目中她直截了当:“我就是荡妇体怎么着吧!”
参加自己的诗歌研讨会时,她和坐在身边的男诗人“打情骂俏”:“今天很幸福和你坐在一起。”就连范俭拍她读诗时,余秀华也不忘笑嘻嘻来一句:“下面这首诗送给范俭,《今夜我特别想你》。”
因为纪录片宣传,需要余秀华跟着到处跑,发行方大象点映给她安排了一个“临时助理”,聊天时她隔三差五就去“撩”一下对方,然后自己笑得东倒西歪。
对于发行方的“投其所好”,余秀华看得很明白,“我又不傻,他们还是有点‘小心机’。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嘛,无所谓,反正我在家里也是闲着。”
但这样的“调戏”仅仅限于朋友之间,如果真的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余秀华反而会怕,担心特别多。“因为身体嘛,相貌的丑陋。谁会娶一个丑陋的女人,吃饱了撑得慌吗?”
直到现在,41岁的余秀华也没有完全接受自己,身体残疾和才华的落差,常常让她感到无力掌控命运,她不抱什么梦想,也对生活没有指望,“如果一定要说出一个,那就是离婚。”
二
离婚的念头并不是成名之后才冒出来的,这个决定酝酿了16年。
“那时候有铺天盖地的忧愁,19岁的婚姻里/我的身体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19岁时,母亲做主,把余秀华嫁给了大她13岁的四川人尹世平。父母眼里,这个“上门女婿”身体健康,能瞧上女儿已经不错——除了喝酒后脾气有些不好。
儿子两岁那年,余秀华第一次提出离婚,走到半道,尹世平反悔了。此后多年,两人间的不对等越来越加剧。在丈夫眼里,自己是正常人,而余秀华是个残疾人,甚至喝醉酒让余秀华泡茶、洗脚。下雨了,余秀华走山路不方便,丈夫不仅不去接,摔倒了还会笑话她。
最让余秀华不能忍受的是每次吵架,不管对错,母亲都会站在女婿一方。“我妈越维护他,我就越讨厌他。”平常,丈夫在外打工,只有过节或者农忙时候才会回来。尽管这样,两人还是经常吵架,生活中看对方不顺眼,精神上也无法交流。余秀华觉得婚姻是带给她所有痛苦的一个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