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机器能模仿是一个事实,图灵并没有去研究对“模仿”这个概念的解释,而是像研究“图灵机”一样,图灵设计一种实在的场景,让人机对话的交流在三个层次上展开:人与人的交流,人与冒充人的机器,第三方判断者的智力,事后的统计评价。所以与“图灵机”的封闭性不同,“模仿游戏”是一个开放的多层次的研究、检验体系,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模仿游戏”具有人、机在智能上进行对比研究的真正价值。
随着人工智能科学和技术的飞速发展,图灵的“模仿游戏”被后继者以“图灵检验”(Turing Test TT)更表面化的形式替代了,但不管在理论广度和技术水平上如何提高,图灵原来所赋予的意义仍是深刻包含的。
比如,约翰•希尔勒(John Searle)于1980年以“中文屋子”(the Chinese Room Argument)的例子提出了“图灵检验”中所包含的对语言的“理解”问题,希尔勒以这个模式表明,一个胜任翻译工作的机器并没有对语言的理解能力,以此说明(弱)人工智能并不等于人的智能,但这个结论实质是,机器“翻译”只不过是对机器对人使用语言的“模仿”,因此不会等于人使用语言,也就不会理解语言。
图灵以“机器模仿”替代“机器思维”的真正思想几被人忽略,所以直到今天仍没有建立起有一种公认的“图灵检验”模式。
图灵没有提出机器“学习”,“学习”这个概念比“模仿”更复杂、深刻,因此今天当人们研究“机器学习”时,应当从图灵的“模仿游戏”去寻找启示。可以肯定,“模仿游戏”还包含有更多的东西。
在这篇文章中,图灵一方面解释数字电子计算机的基本原理和可预见的巨大计算能力,另一方面又要回避对人、机进行同质比较,在常识认知的两种狭缝之间,去解释机器与人的可比较和不可比较性,以证明他的“模仿游戏”的必要,所以图灵的论说中,思维跳跃曲折,这些似乎捉摸不定的思路令人不易轻松阅读。
图灵说,反对机器具有思维能力的观点中,来自神学的观点或出于对机器能力的考虑等,都不成为理由,但第三种情况来自著名的哥德尔定律,由哥德尔定律可以引伸到机器能力是受自身局限的,而人类的智能则没有这种限制性。但图灵指出,问题在于,论辩的关键在于哥德尔定律只适用于机器,而不能用于人,所以不能将哥德尔定律用到人、机的能力比较上作证据使用。由此可以看出图认为,对人智能不能有某种确定性的限制,这种基调贯穿了图灵所有的对机器智能的看法。
机器不如人的一个流行观点是:若要我们承认机器与大脑是一样的,除非机器能够感受感情。基于图灵的模仿模式,图灵提出了以限定以语言形式来设想的人、机的对话,在这个对话中让机器与人讨论十四行诗中表达的感情:
人:你的十四行诗的第一行这样呤唱:“我欲比君为夏日”,如果将“夏日”改成“春日”,是不是也可以,或许更好?
机器:这样一改便不合韵了。
人:改为“冬日”怎么样?这样也合韵的。
机器:可以。但没有人愿意将自己比作冬日的。
人:你认为匹克威克先生会使你联想起圣诞节吗?
机器:在某种方面,会的。
人:但是圣诞节是在冬天,我想匹克威克先生不会留意这种比较吧。
机器:我在想你不会这样死板吧,“冬日”只不过是冬天的一个普通的日子,而不像圣诞节那样特殊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