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值得欣慰的是,新时代旅游公司将负责我们在未来时代的生活费用,直到我们死去。不用工作也不会饿死,无论在哪儿看起来都是件不错的事情。只是被留在未来而不是过去让我倍感遗憾,如果是在过去,比如秦、汉、宋、元、明、清,哪个朝代都好,应该不至于这么无聊,大可以当个神棍给人算算命,甚至当个国师也说不定,能预测一下皇帝和国家的命运,肯定会比新桓台、栾大之流的风光百倍吧。想到这里,我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丁未紧皱着眉头说:“你想清楚了,到底要不要回去?”
“当然,如果能回去当然最好,这里的合成食物我他妈的吃够了!”我把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食物和饮料仅仅拥有果腹功能,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2100年的字典里是不是根本没有“馋”这个字啊?
丁未的眉头舒展了些,趴在桌子上靠近我神秘地说:“你想清楚就好,那事啊,快成了。”
3
晚上我在“黑森林”酒吧喝酒,这是我偶尔发现的一处世外桃源。酒吧以一棵大树为中心建造而成,通体木质结构,很复古的风格。这在充斥着合金材料,禁止伐木、惜木如金的未来时代,光是建设成本就高得令人咂舌。大树底下有一架钢琴,一个身着水蓝色长裙、留着齐耳短发的年轻女孩正在弹奏一首古老的钢琴曲,是在我们那个年代耳熟能详、老少皆知的《致爱丽丝》。但这个年代已经鲜有所闻了。
我迷恋这个地方,它常常让我产生置身2012的错觉;我更迷恋这个女孩,她无疑是与众不同的,柔软的布料长裙如同一泓淡蓝色的湖水,而她则如湖中的仙子般恬静优美。
我暗中打听到她叫甘宁,是一个古董商人的女儿,每个周六她都在“黑森林”酒吧弹奏。据我所知她并不缺钱,难道她也和我一样迷恋这里的感觉?
在这里的一年,我以为自己再不会爱。虽然我是一个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但作为一个来自八十多年前的“老古董”,我看不惯那些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衣片下行色匆匆的肢体,她们给我的感觉完全是冰冷又陌生的,她们的感情也一定像这个时代一样,是合成式的、快餐式的。
直到遇见甘宁。
我没把丁未的话放在心上,他说的“那事”岂是轻易能办成的?最初我也像他一般狂热,但当我得知办这件事之难难于见神仙(上青天已不是难事,而这个年代提到神仙会让人笑掉大牙)的时候,我就冷静地放弃了。他说“快成了”,那我就等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更何况我有甘宁,现在我的血液里鼓胀着爱情的力量,正在寻找时机向她表白我的爱意。
我在脑中飞速搜索着一些爱情电影里的经典片段,这时,一部影片里男女主人公制陶的情景出现在我的脑海。制陶!怎么把这茬儿给忘掉了,我的家乡日照以黑陶闻名遐迩,我自幼随叔父学习了一些制陶的皮毛之术,也能制出有模有样的陶器。这个看起来文静又有内涵的姑娘,会不会对这个感兴趣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甘宁从台上站起来向四周望了望,然后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您好,周围坐满了,我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吗?”她俯下身子问道。
我顿时心乱如麻,以前做推销员练出的三寸不烂之舌在此刻就像短了两寸,结结巴巴地说:“请……请坐。”
她坐下来叫了一杯啤酒,眼睛望着舞台,那里正进行着新的节目,两个仿真机器美女在做调酒表演。我望着她修长圆润的脖颈,手中不自觉地抚摸着圆柱形的杯子。
“你,难道你会制陶?”
我正陶醉其中,猛听耳边甘宁一声惊呼。她指着我的手,我才发现我两手成半圆形正在抚摸那只杯子,而这个动作像极了制陶过程中的拉坯。
我心中一喜,难道这无心之举正投她意?真是天助我也。我知道此刻不能表现得轻狂浅薄,于是故作深沉地说:“略懂皮毛罢了。怎么,小姐也对此感兴趣吗?这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