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做書
记录出版者的努力和探索,让出版简单、有效率。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摄影与诗歌  ·  为什么不生孩子 ... ·  昨天  
摄影与诗歌  ·  [诗典] 顾城 ‖ 我是一个悲哀的孩子 ·  昨天  
为你读诗  ·  六月:祝大人更厉害,小孩更可爱 ·  2 天前  
51好读  ›  专栏  ›  做書

真正的图画书,三代人读,它才成功

做書  · 公众号  · 文学  · 2017-01-19 14:40

正文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



问: 图画书编辑都要从策划开始做起吗?


答: 那当然了,实际上编辑等于是一个微型电影导演,你要想做什么电影,你请哪个演员来演,你要给他说戏,要告诉他怎么演,这些都是编辑的工作。作家画家有自己的专长,但是如果没有人给他“说戏”,他不知道在关键的地方是否应该流泪。编辑从头到尾操纵整本书。画要反复打草稿,帮作者设计,这块头要画大一些,那里要补一个远景。比如“小活字”最近出的《小图雅搬家》,是我告诉作者,里面很多小动物都在搬家,云也在搬家。孩子和大人不一样,他们会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现在中国的主要问题,是编辑的主导性不够,完全放任自流了。好像作者做出来,编辑就负责出。或者是全都去找有名的作者,对方做了,也不敢提建议,就这么出了。


《小图雅搬家》(“小活字图话书”,中信出版社,2016年)内页,小图雅一家、动物和云都在搬家。


“你好像克扣了五块钱,其实你有可能损失了五十块钱”


问: 编辑的主导性来自专业的眼光。您第一次看到于虹呈的作品时,看到了什么,或者说是什么让您决定出版她的《梁山伯与祝英台》?


答: 当时是去美院讲绘本课,学生都把作品拿来给我看。《梁祝》不是一个新鲜的题材,有过无数的表现形式,但是当时她的作品就非常引起我的注意。第一,她用了皮影戏的手法;第二就是她的作品有一种稚拙的感觉。稚拙就是有一点童心的这种感觉,人物、造型、动态上;不是说好像是一个完美的艺术作品的大画。现在很多图画书作者,都抱着这样一个想法在画画:“你看我画得多好”,他没有用自己的画来给孩子讲故事的心。图画书就是用我的画来给你讲故事,你不听文字都能看到,都知道我这个故事好玩。孩子就喜欢在你的画里寻找很多乐趣。


而且跟小于聊天,觉得这个湖南姑娘很有事业心。我跟她说,你将来可以成功,成为很好的作者。


她当时已经完成了一大部分了,但是还没有达到出书的程度,因为图画书有图画书的页数嘛,我就跟她不断地讨论,怎么分,怎么增加,场面的变化,她也做了很多的加工。文章老写也不行,后来我说,干脆我给你写吧,于是又把它重新写。


图画书,人家都以为是画最重要,其实画和文章是一半一半重要,像我们福音馆,版税一定是作家和画家平分的。


问: 据我所知国内不是这样,作家和画家不大可能平分的。


答: 国内是画家多,作家少,作家好像没怎么干活似的。 其实作家的劳动,不表现在表面上。



《梁山伯与祝英台》(“小活字图话书”,中信出版社,2015年)内页,配文:“同窗共烛整三年,英台和山伯难舍难分……”。

问: 福音馆图画书翻译也给版税吗?


答: 福音馆肯定是给版税,比写文章稍微低一点。因为翻译等于创作劳动,你克扣翻译的版税,就没有好的译文。并不是所有人都看钱做事,但是无形中就会让人更加努力。国内现在很大一个问题,就是翻译都不给版税。翻译稿费很低,一次性付清,这是非常笨的做法,其实对出版社也是损失大很的做法。


出版社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定要优惠作者,这样你就会有好的产品,其实对出版社是赚,而不是赔。你克扣作者,就跟克扣工人工资似的,后果很严重的。你好像克扣了五块钱,其实你有可能损失了五十块钱。


国外的出版社多是私人办,作者就是上帝。


问: 您写作图画书,也写作小说和非虚构作品,图画书写作比起一般文学创作,有什么不同吗?


答: 儿童图画书的语言,最应该排斥的是文学性。中国人,尤其是编辑,总觉得平淡无奇的文章没味,很多作品一看就是成人读物,不是给孩子听的。他们忘了孩子,只用大人的审美观。


但是这个里面的平衡问题很重要,完全弄成一个大白话也不行,有的时候还要出现一个精彩的句子,有的时候还要用一点成语,有的时候还要有一两句话孩子听不太懂,引起兴趣。


儿童图画书写作、翻译自有它的一套技术,你不学,就不懂。


问: 您把《三国演义》《西游记》改编成图画书,各选取了三个故事,这类名著类作品的改编作品,看似容易实则很难,有什么可以给年轻作者取鉴的经验吗?


答: 这类名著,你可以做上百本书,但你要从中选出最精华的,也就是最适合图画书的,从色彩,从视觉感觉上考量。比如《三国演义》,我选了一个水的感觉(《草船借箭》),一个干燥的感觉(《空城计》),一个是色彩变化,少数民族,大象啊,老虎跑出来(《七擒孟获》);《西游记》也是,《孙悟空大闹天宫》是红的,《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是紫的,《火焰山》是黄的。一定要有这种色彩和图案的感觉才能编图画书,不是说每一个故事都成。


年轻的时候,我特别喜欢冰心写的《小橘灯》,到了日本老想着把它做成图画书。后来我通过很多的东西来学习,发现小橘灯只有在想象之中才特别美,画出来就没意思了。有的东西,只能想象,不能画出来。它不适合做成图画书,它就是一个儿童文学作品。这些都得凭编辑的经验来感觉。


问: “通过很多的东西来学习”,能具体谈一下吗?


答: 图画书也不是完全看书学。我学图画书,有几件很有启发的事情,给你讲其中一件事吧。我出国以后,一次带着当时还小的两个孩子去瑞士玩,坐红色的火车穿行在绿色的美景中,大人被窗外的高山森林蓝天白云所感动,孩子却不看,低头玩自己的东西。这和做图画书完全是一回事,图画书你做得再美,跟孩子没关系,他们不喜欢的。比如出国旅行,大人喜欢看美术馆,孩子最不喜欢去的就是美术馆。所以你请再大的名家画,没有用。要做让孩子感兴趣的东西,这到底是什么,引起我很多思考,这就是学习。



《三国演义》系列(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14年)、《西游记》系列(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14年)封面。


“你不懂,你才能做‘革命性的工作’”


问: 接下来,谈谈福音馆吧。您在文章里写到过,三十年前松居直先生邀请您去日本福音馆工作,您“从来没想过,也没什么兴趣”,您当时是怎么想的?松居直先生是因为什么挑中您,后来您问过他吗?


答: 一开始我还以为福音馆是宗教团体,我跟松居直先生实说,我对儿童书没有兴趣,但是对出国挺有兴趣,我也没学过童书。他说正因为你不懂,我才想要你,你要是懂,要是在中国学过好多童书的概念,我就不会要你。


他说他自己的例子,他大学学的政治经济学,从来没有想过当编辑,也从来没有学过图画书的编辑,都是自学的。他说所以呢,你不懂,你才能做“革命性的工作”,他自己以前就因为对日本的儿童图画书不满意,才想出一条新路,日本图画书的做书方式很多都是松居直开创的,月刊绘本、横开本什么的,人家说他是“图画书之父”嘛。


后来我觉得,他这个人太厉害了,太有眼光了。我这样完全对图画书没有兴趣的人,变得有兴趣,而且我发现我的想法,跟日本的编辑都不一样。我做出来的,他们绝对做不出来。福音馆代表性的书,很多都是我做的,比如《故乡六十年》《鹿啊,你是我兄弟》《桃花源的故事》,还有“小活字”引进,即将推出的《富士山歌历》。



《富士山歌历》(“小活字图话书”,中信出版社即将出版),结合十二幅富士山创意造型与中国二十四节气,童趣盎然。

问: 我比较好奇您和日本编辑具体不一样在什么地方?


答: 第一,我们的文化背景不一样,想法就不一样,同样你想一个茶壶,日本的编辑和你想的角度不一样。不一样对出版业来讲,就是生命力,你的东西不一样,你就有特点。再一个,日本作家、画家,一跟我工作,他们比跟本国人工作紧张得多。我告诉作者,你的稿子我听不懂。我可以站在孩子的角度来讲,你这个表现太难了,你要改过来,改成通俗易懂的。我比日本的编辑还敏感,更有孩子的眼光。还有,日本人一辈子只干一件事,中国人比较多才多艺。我也写作,所以更理解作家的心情。你要用反的你的立场。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