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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移动互联网暂时过高峰了,但是更多的连接,更多的数据,更强的处理能力之后,应该还有机会,有大的变化。信息技术还在继续展开之中。可能会有短的沉寂期,就是从市场渗透率的角度上来讲,我觉得可能上半场已经结束,中国可能过一半了。
王兴:
我喜欢思考一些边界问题,划分一半一半是最容易的边界。很多问题都是A乘B的问题,例如用户数乘以每个用户平均时长,那是总花费的时长,或者用户数乘以每个用户创造的价值,是总价值。
增长有几种情况,一个是A涨B也涨,这个增长最快;一个是A涨B不动,这是一种增长形态;另一个是A涨B下降。可能最早两个都涨,用户数快速增长,还能翻倍,每个用户的价值也能够翻倍。
到今天,中国的网民正好过了一半,中国十三亿人,现在7亿网民。全球也正好差不多,你的用户数不可能翻倍了。但是每个用户能够创造的价值还有巨大的、甚至是几个数量级的上升空间。
就像钱穆有句话叫“过去未去,未来已来”。它是完全交织在一起的。
程维:
滴滴的上半场肯定还没结束,但下半场已经来了。我们三个企业能够在四年、五年、六年做这么大,肯定有一些大时代的背景,2012年,所有的领域都已经在线化了,但是交通工具是离线的。直到智能手机普及,定位技术、4G网络的稳定,使得这个交通工具可以连接。
我们永远这么连接下去吗?什么时候是边界,什么时候是尽头?就像人一样,上半场就是长身体,越来越大,20岁以后就不会越来越大了,但是他的智慧、心智会越来越成熟。
我觉得平台也是一样的,它不再靠更多的连接,可能是UP值,可能是更多密度以后带来的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突破,它可以更高效率地完成重构产业链,可能进入更深刻形态,包括了国际化。
我觉得我们很幸运,抓住了上半场连接构建平台机会的最后几张船票。
发展速度
骆轶航:
你们三家是用一种现象级的速度在扩张,你们是否反思发展是不是过快了?
张一鸣:
确实速度非常快。但我有时候想,有慢的可能性吗?或者,慢是否会让我们更好?2012年之前,大家都强调精益创业。我觉得,
精益创业不符合长远发展,长远发展是不会等人、等组织自然扩张的。我觉得大家都还可以更快,其实可以更快的。
骆轶航:
对今日头条来说,快没有造成任何负效应?
张一鸣:
因为快,导致你慢的那部分会有负面效应。事情有节奏,如果你赶不上事情的节奏,你就会有负担。比方说公司的成长要求你国际化,你没有跟上,那国外的市场就没了,当地对手就起来了。甚至海外的对手就进来了。
骆轶航:
程维也这么觉得吗?如果不快的话,Uber早就把你们给制住了。
程维:
互联网早期的比赛规则跟现在有很大不同,不能简单地把上半场的一些胜负经验直接照搬。BAT创业的时候,大家并不懂互联网,并不了解互联网发展的规律。现在我们再创业的时候,大家对互联网是非常了解的。
之前的竞争有点像拉力赛,大家80迈的速度开三天,现在有点像F1,200迈的速度三圈,直接就决胜负了。而且资本推波助澜,使得这种竞争就像F1赛道里面的直道竞速赛,就一个直道。油门踩得狠。技术跟不上,团队跟不上,组织跟不上,资金跟不上,那你就不行了。
王兴:
我觉得快肯定是需要的,就像物理,第一宇宙速度环绕速度,第二宇宙速度逃逸速度,慢于一定的速度是脱离不了大气层的。
程维刚才用F1打比方,我想起一场真实的比赛,舒马赫和阿隆索的最后对决,双方非常近,长期齐驱并驾。最后关头谁先松油门或者谁先踩下刹车,决出胜负。最后阿隆索胜出了。事后别人问阿隆索,他说那一刻我想,大家都不松的话,可能车毁人亡,他有小孩,我没小孩。他应该让我。
竞争很极致的时候,其实对人性是个考验。
另一方面,当竞争到极致的时候,有可能出现另一个问题,就像拍卖,拍卖有个说法是winner’s curse(赢者的诅咒)。这是拍卖理论里面比较经典的研究,如果大家疯狂竞争,就可能出现超出实际价值的第一名,不太划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