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婚后,她操持家务,侍候婆婆,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自从章宝琛过门后,启功再也没有为家里的事操过心。
刚结婚时,启功的家很小,朋友却极多,家里时有联谊会,大家坐在炕上一侃就是半夜。她站在炕前一言不发,一直侍候大家端壶倒水,从不插言。
他原本不平的心,慢慢地静了下来。他想起母亲曾说的关于章宝琛的身世。章宝琛生母早亡,后妈对她非常刻薄,从小就吃了不少苦,她是带着相依为命的弟弟一起嫁过来的。渐渐地,强烈的同情心逐渐化成了爱恋之情。
你只管画吧,我去
婚后,中断学业的启功到辅仁中学担任国文教员,但三年后,又被解聘了。那时,正值北京沦陷,启功只能靠在教学馆的工作来维持全家的生活。
即便如此,章宝琛从来没有任何埋怨,自己省吃俭用不说,还把一家日常的开销精打细算,留下一部分为启功买书和一些不太贵的画。
有一天,启功看见她在细心地缝补一只满是破洞的袜子,禁不住满心酸楚。他想卖画赚钱,可画好了,背上出门时,他又迈不开步了。
章宝琛理解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于是自告奋勇,说:
“你只管画吧,我去。”
那天傍晚天降大雪,他便去集市上接她。他远远地看见她坐在马扎上,全身是雪。看见他,她挥着双手兴奋地说:“只剩下两幅没卖掉了。”他的眼泪夺眶而出。
1957年,母亲和姑姑相继病倒,所有的重担全部压在章宝琛身上。长年累月的劳累,让她日益消瘦。母亲弥留之际,她拉着章宝琛的手说:“我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你就跟我的亲闺女一样。”
母亲去世后,启功在悲伤中想起妻子侍奉老人的日夜辛劳,想到她深明大义,对自己体贴入微,对章宝琛也愈发感激。他让妻子端坐在椅子上,自己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姐姐”,并给她磕一个头,以示尊重。
你有个好歹,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1957年,启功被莫名其妙地划成“右派分子”。回到家中,章宝琛不解:“他们怎么会让你当这个‘右派’呢?”启功苦笑着宽慰她:“你想想,这不是明摆着吗?咱家是封建家庭,我受的是封建教育,划我‘右派’不算冤。”
尽管在在妻子面前的幽默,还是难掩他内心的苦楚。章宝琛见启功痛苦的样子,便紧紧抱住丈夫泣不成声:“以前那么苦的日子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能够难倒我们?如果你有个好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劝启功说,
“谁批你、骂你,你都不要怕,陈校长知道你是好人,我也知道你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