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结果和魏忠贤料想的一样,十七岁的崇祯同学爽快地接受了,然而这个聪明的孩子可没有像他爹见了美女一样不管不顾地“一夜连幸七人”,而是将四个女子仔细搜身,结果在她们的裙带里各发现了一颗迷魂香,说白了就是迷情的春药。崇祯邪邪地一笑,把魏老大这些体贴之举通通扔了出去,那几个火辣美女他也目不斜视地赶走了。
卧槽!——魏公公大概惊得下巴都掉了,完了之后便是无尽的恐惧,他没想到崇祯居然能抵挡住美女的诱惑,更没想到崇祯搜出了他下的迷魂药却不动声色,这个少年对他是什么态度,他没底。
于是魏公公换了一种办法,他开始让自己那些十孩儿五虎什么的阉党党羽为他写好话,辞藻华美极尽褒扬。当他拿着这些文字给皇帝看时,崇祯认真拜读了,读完后说:“呵呵。”
这下魏公公彻底疯了,他不知道那些文人写了什么,有没有说服力,但他感觉得到崇祯的潜台词肯定不怎么阳光,这少年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就像悬在他脖子上的斧子,比直接砍下来更让人害怕。
九月,魏忠贤忍不住了,他开始抛出第一只探路标,以年老力衰为由向崇祯提出辞呈。崇祯自然是拒绝了。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却有着高度的冷静和心智,他不是要魏忠贤滚蛋,也不是要他听话,而是要阉党“子孙”都去死!现在时机显然还不成熟,魏忠贤权倾朝野,要扳倒他,崇祯需要用文火慢炖的方式,一点一点把他炖烂。
所以,魏公公接到的是皇帝诚恳的挽留。崇祯笑着跟他说,皇兄临终前说,要我重用您,您要是走了,我还真的应付不了啊!魏公公一听高兴了,自己人啊原来!他感动地走了,一直担心的撕逼大战终于没有发生。
但是魏忠贤毕竟是魏忠贤,他在朝廷混了这么多年,没那么容易就完全放心,他很快抛出了第二只探路标,他的姘头,客氏。客氏也向崇祯提出了辞呈,说天启都走了,她留在宫里也没什么用了。
结果,崇祯批了。这一举动让魏公公再次警觉,他的一支得力羽翼就这样被剪去,不得不让他怀疑崇祯是假好意的。但是崇祯很无辜地说,她一个奶妈,连她喂的孩子都给她熬死了,她还留在这干吗?理由很充分,魏公公无言以对。
接下来的故事更加诡异,也相当精彩,魏公公开始试探,让阉党骨干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也提出辞呈,如果崇祯不是故意弄走客氏的,一定会留下王体乾。结果让魏公公很满意,崇祯驳回了王的退休申请。是我想多了,魏忠贤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不久后,又一个重磅炸弹下来,都御使杨所修突然上书弹劾了以崔呈秀为代表的几名阉党高官。多年以来,魏公公一手遮天,是没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跟他的爪牙对着干的,在这个时候杨所修如此上书,只可能是一个人指使的,崇祯。
魏忠贤基本肯定了这位小皇帝肚子里的坏水了,而正当他准备下手整这小破孩时,崇祯却对杨所修的弹劾疏严肃批驳了一番,说他诋毁忠臣,居心不良,然后和颜悦色地对阉党高官说,没事没事,不怕不怕。
魏公公又愣了,难道不是他预谋的?他看见崇祯年轻无害的笑脸,还是确信了这件事应该是个误会,天启的弟弟是不会反他的。
接着,崇祯一系列的举动让魏公公愈发放下警惕,他大规模封赏了阉党成员,还有魏忠贤全家上下,坏人弹冠相庆,认为崇祯是个好人。好人崇祯微笑地坐在暗处,看着魏忠贤疲惫地猜测他的心思,他却悠哉游哉跟这个人妖打着太极,我就是要玩死你拖死你,九千岁。
终于,日子到了十月。崇祯慢慢地从阴影里站起来,他要出手了。二十三日,工部主事陆澄源上书弹劾阉党高员崔呈秀及其领袖魏忠贤。崔大人自上任以来受到的弹劾不胜枚举,他只当这次和以前一样,所以装模作样地递了一份自我批评书兼辞职报告,他知道皇帝一定会拒绝,最多提点两句。
但是这次,崇祯批了。让无恶不作的崔呈秀滚蛋了。
这下阉党上下一片慌张,他们最牛逼的大咖突然滚蛋,是不是意味着要变天了?这群乌合之众在大难临头之时立刻显出了真实嘴脸,他们为求自保,开始互掐、内斗。
崇祯满意地看着这般如火如荼的景象,却依然没动魏忠贤,他还是亲切地跟魏公公说,你是哥哥留给我的最宝贵的财富。魏忠贤在惊恐中好歹有了一丝安慰,他觉得崇祯还是没多大狠意的,崔呈秀滚蛋就当牺牲了一条狗,他是安全的就行了。于是他放任那帮儿孙内斗得死去活来,他觉得那只是他可以继续逍遥的“费用”。
他又错了。几天后,皇帝就又收到了兵部主事的奏疏,弹劾魏忠贤数条罪名;紧接着,刑部员外上书,斥骂魏忠贤祸国殃民。崇祯阴笑着,继续等。见皇帝没有反应,阉党的子孙终于嗅到了变天的味道,大批大批的奏疏送上来,纷纷为自己洗白,踩踏昔日的同志。
真是墙倒众人推啊,崇祯耐着性子晃松了阉党牢固的根基,要的就是看到他们土崩瓦解的那一刹那。众叛亲离的魏公公彻底傻了,眼前这位十七岁的少年依旧那样温和地笑着,第一次,他在这笑容的背后感到了政治黑幕的阴冷,他低估了崇祯,也低估了他自己对皇帝权力的威胁,这个权倾朝野的老头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看这个龙椅上的少年了,他用那双饱经沧桑的手充满诚意和畏惧地递上了辞呈。之后只听到崇祯漠然的声音,滚。滚去凤阳看坟。
这个处分还算不错,魏忠贤带着他醒来的大梦蹒跚在最后的路上。到了阜城县的一个小旅馆时,他听到了一段小曲,就着冬日里凄寒的冷风,唱曲人的声音清晰得瘆人:
“……梦才成,又惊觉,无限嗟呀;……如今势去时衰也,零落如飘草;
随行的是寒月影,吆喝的是马声嘶;似这般荒凉也,真个不如死。”
魏忠贤听得毛骨悚然,他在旅馆四下疾走了一番,悲从中来,也许是猛然大彻大悟,也许是明白崇祯不可能就此放过他,这个一生传奇的老太监,终究用一根绳子将自己吊死在房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