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过渡到我们都熟悉的假定性理论或象征理论。按照这种理论,我们是通过假定这一方式,将一个与其自身形象不同的另一种东西呈现给我们,也就是说,一种存在物以象征的方式被假定为另一种存在物。事实上,假定性的原产地并不是中国,而是来自前苏联。童道明梳理这个概念的由来时指出:假定性这个术语是从俄文来的,20世纪60年代以前曾被译为条件性、程式性。苏联的诺维茨基在20世纪30年代写过一本《苏联戏剧体系》的小册子,其中有一段话:“即使是最写实的演出,在本质上还是有条件的……写实主义也要,条件性也要。”[24]这里的条件性即假定性。1949年以后有段时期,我们则将条件性译为程式性。但在苏联的戏剧观念看来,程式性是贬义的。例如,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就称要与“程式化进行斗争”。[25]直到1960年,张守慎翻译苏联戏剧家奥赫洛普科夫的论文《论假定性》时,才将程式化改为假定性。[26]但是,假定性又是如何可能的呢?更为重要的是,在传统戏曲中甚至没有任何客体——道具,又如何假定那个什么也没有的东西呢?
传统戏曲中桌子所提出的问题,并不仅仅是戏剧模仿与其外部真实之间的关系,而是作为模仿的戏剧内部一种客体多重复象的问题。那么,在什么情况下一张桌子会变成一张床呢?主要有两种方式:一是改变这张桌子的物理形态,二是将其置入一种特定的情境。这就是所谓的情境理论。我们知道黑格尔的悲剧理论强调行动与情境。因为在黑格尔看来,世界是由普遍性与特殊性构成的,普遍性只能形成一般的精神方面的客观存在,只是形成个别形象表现的可能性。因此作为一般的世界状态,需要通过个别人物在现实生活的活动——行动才能显示出来。[27]当然,这种行动是在一种情境中发生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