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转眼十年过去,山岸这才抛去学徒身份,自立门户。
1960年,他和二三子成婚。第二年,夫妻俩拿出十年积蓄,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拉面店——大胜轩。
每天凌晨四点,他们准时起床,准备工作。
首先是制作叉烧,材料是上好的五花肉,山岸还会特意去掉多余的肥肉,以降低油腻感。
随后,便是熬汤。大胜轩的汤头用鸡骨、猪骨还有猪脚熬制,时间一个半小时,再加入洋葱、红萝卜、大蒜和姜,最后再加入沙丁鱼干和鲭鱼片,增加和风风味。
在这过程中,还需要用长棍不断搅拌,让食物的本味融入汤头。
熬汤的时候,山岸着手做面。面团还要不要加水,加多少水,山岸随手一捏,就了然于心。
准备工作一直做到11点,大胜轩才开始营业。
从11点到15点,夫妻俩忙个不停,200碗拉面向来供不应求。
排队时间很长,但这里不乏吃了几十年的常客。旁边印刷厂职工,吃了40多年;一位出租车司机,吃了15年;还有个开货车的,每周都会驾车两个半小时,来吃一次大胜轩。
开店虽然辛苦,但夫妻俩乐在其中。这样的时光维持了25年,直到52岁的二三子被查出患了胃癌。从查出到病逝,只一个月。
山岸消沉无比,差点关店。在客人的呼吁下,才重振精神,继续营业。
但店内挂着的那幅二三子喜爱的猫咪图,和供他们休息的房间,此后20年他不让任何人动,任由画沾满油渍,房间覆满灰尘。
给他拍纪录片的摄影师想进房间看看,他严肃地说道:“如果你非要进去,那你以后也别拍了。我是认真的。”
他和妻子的家乡,山岸也再没回去过。他的人生,只剩下大胜轩。
量大料足,亲力亲为
他要让每个人都吃饱,不挣钱也没关系
从开店到退休,山岸在大胜轩做了46年拉面。
第一次来到这儿的客人,都会惊叹他家的分量。大胜轩的面,最小的一碗,都有260克,比其他拉面店多了近一倍的量。
量大料足,是山岸的原则。
很多食客甚至都吃不完,山岸也毫不在意。年轻时,他常有吃不饱饭的时候,所以他说,“希望每个人都吃饱饭,有力气工作。”
学徒们对此都难以理解。有个叫田代浩二的学徒,他开了15家店,自嘲说,“我很奸诈的,我没办法像他那样做那么大份,根本赚不着钱。”
山岸的学徒很多,多到他都记不清。在店的学徒,通常也有四五个,但大部分活他还是亲力亲为。
和以前一样,他每天四点起,是店里起得最早的一个。制作叉烧、熬制汤底、做面,关键环节他还得亲自把控。
等到了营业时间,才是他最忙的时刻。店里空间太小,学徒们只能在他身后站成一排,看着他一个人干完所有活。
山岸身体肥胖,且积劳成疾,走路时还需扶着桌边才能前行,但做起面来,一次性20碗,手上动作毫不见缓,干净利落。
卖完200碗,他才会退下休息。学徒们把店里的桌子搁在一旁,把椅子拼凑在一起,再搭块木板,山岸就躺在上面休息。
其实店里还有两个房间,那是他和二三子以前休息的地儿,但妻子死后,他就再没进去过。
“这里没有商业秘密,你想学
我就教”
现在日本冠名“大胜轩”名号的拉面店,有好几百家,都是山岸的学徒开的。
但山岸没要一分钱加盟费。
有人慕名来学厨艺,他也来者不拒。这些人当中,有的是拉面店主,因为自己店里生意不好,特来取经。还有的人,完全是外行,来了什么忙也帮不上,山岸照样收下,让他在一旁观摩。
不论是对同行,还是外行,山岸一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说,“在我这儿,没有什么商业机密。你想学,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部教给你。”
这些学徒来受训,短的三四天,长的也很少超过半年。9平米的小店,几十年间,见证了上百学徒来来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