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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比制度优越性更重要的,还是人的认知——我不想用“国民素质”这个概念,因为它带有太强烈的优越感,谁胜谁劣——认知,是跟国家的历史文化不可分的。在Vox撰写非美国事务的Zack Beauchamp说,极右翼在欧洲撞墙,好像欧洲人更理性,其实因为欧洲人经历过二战,见证并一直在反思纳粹的崛起。
的确,相比之下,美国记忆中只有两次世界大战拯救世界,而成为“美国第一”。
这次法国选举,马克龙年轻俊美的面孔,从形象到理念,紧紧抓住建制派痛点。
第二句话:实际上,马克龙是打着红旗反红旗,或者更确切些,是貌似反红旗,实则打红旗。
他的教育背景一路都是标准的精英教育,曾是奥朗德的顾问、经济部长。马克龙抛弃传统政党,打着反建制的旗帜,实际上还是要把法国拉回到传统欧洲的定义:在欧盟框架内,在北约羽翼下,世俗的,具有人口多样性和价值统一性的国家。
勒庞女承父业,国民阵线过往的表现被贴上“极右翼”、“纳粹党”标签,主张的是另一种反建制:拆掉欧盟,质疑北约,对移民关上大门。
相对勒庞而言,马克龙是维护传统价值观的,那么当他谈论反建制的时候,说的是什么?马克龙曾经对媒体表示,民众是厌恶了政客们的表现,无论在法国,还是在欧盟的官员。今年年初,我跟英国学者约翰·邓恩(著有《民主的历程》、《让人民自由》)聊天,他也指出这是英国脱欧公投通过的最主要原因。人们不是对制度本身彻底失望,而是对制度的执行者失望,政客们把选举当成表演,为人民服务当作与名利交换的生意,感到深深厌倦。欧洲人并不想抛弃民主制度,而是在检讨制度下人的操作。
第三句话,关于马克龙上台后的影响。
在他看来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欧盟的英国要小心了。马克龙主张在与英国脱欧谈判中,采取强硬态度。他说,欧盟跟英国谈判时犯了错误,陪卡梅伦首相玩什么“特殊地位”,欧盟中的一个成员,怎么可以由着自己的利益跟欧盟讨价还价?马克龙将联手德国总理默克尔让英国哭起来,防止欧盟成员接连拆台的后续效应。
更长远的影响,在欧盟与美国之间。两者仍然是最重要盟友,但欧盟未来将强化自己的独立品牌。二战以来,欧洲与美国对外几乎是一体,但近些年,从伊拉克战争到特朗普兴起,大家的分歧逐渐显现。欧盟的军事力量仍未能与美国分庭抗礼,但欧盟自强的趋势正在显现。马克龙曾表示,德国终将再次成为军事大国,GDP的2%将投入军费。但由于历史原因,德国不能单独崛起,法国虽然缺钱,但可以帮助德国形成欧洲独立(于美国)的对外政策。当然,马克龙也圆熟地指出,法国、欧洲应对全球安全危机时,比过去任何时刻更需要同美国合作,自己虽然强调欧洲独立性,但仍是“西方板块”(the western bloc)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