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于是房思琪在日记里写道:
我要爱上他。你爱的人要对你做什么都可以,不是吗?思想是一种多么伟大的东西!我是从前的我的赝品。我要爱老师,否则我太痛苦了。
然而,房思琪当然无法真的爱上这个人渣,她看穿这些老男人的心态,只是无力救赎自己,这是她太聪敏的缘故,如果傻一点,能够拎不清,如果无知一点,就当没发生,一切都还有挽回之地。
房思琪的聪明,其实也是林奕含的聪明,对于这段不正当的关系,当补习班老师说:每一个写作的人都应该有一段畸恋。她立马冷笑,知道这是借口。
房思琪和林奕含厌恶李国华们把文学当巧言令色。她对自己这段经历的总结,在小说里有一段怵目惊心的描写:
西装先生谈工作,说他不被当人看,被上司当成狗操一一思琪马上想:他们知道什么叫不被当成人看吗?他们真的知道被当成狗操的意思吗?我是说,被当成狗操。
可,这样的生活,她持续了五年。他要她每周给她交作文,其实不过是无穷尽地索要她,他利用她的羞耻感,看死了这个出身中产家庭的小女孩在严苛教养下的自尊心会让她永远无法开口。
自尊心是一根伤人伤己的针,但是在房思琪这里,自尊心会缝起她的嘴。
李国华心想,他喜欢她的羞恶之心,喜欢她身上冲不掉的伦理,如果这故事拍成电影,有个旁白,旁白会明白地讲出,她的羞耻心,正是他不知羞耻的快乐的渊薮。射进她幽深的敎养里,用力揉她的羞耻心,揉成害羞的形状。
——摘自《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房思琪也曾幻想过自己的故事被拍成电影。
又不是色情片,从头到尾就一个男人在女孩身上进进出出,也根本无所谓情节。她存在而仅仅占了空间,活得像死。
——摘自《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活得如此屈辱而痛苦,她也不是没有抗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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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诉朋友,她和老师在一起了,得到的是愤怒且鄙夷的回应,认为她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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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不容易提起勇气,在饭桌上对妈妈说:我们的家庭教育好像从来没有性教育。妈妈则说:性教育是给需要性的人的。
房思琪的家庭,对性不单贬抑,甚至严重到不承认存在。也正是这种禁忌感,让她的屈辱感更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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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差一点要告诉伊纹姐姐,但想到伊纹姐姐那么纯粹那么美,她突然觉得自己太脏,会给别人的人生增加负担,只能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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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思琪用一种天真的口吻对妈妈说:听说学校有个同学跟老师在一起。妈妈说:这么小年纪就这么骚了。思琪一瞬间决定从此一辈子不说话了。
和房思琪有相同遭遇的另一个女学生晓奇,勇敢地讲出事实,却遭遇了一场网络暴力:
所以你拿了他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