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用醋或酒泡“蒜”的食俗,还有一种说法,这要从“蒜”与“算”的谐音说起。旧京时各家商号店铺有在年前腊月结账的习俗,即要清算一年的收支盈亏,核查自家所欠外债及应收货款债款。当时,一般是在腊八日这天起查算,因此,腊八节也称“腊八算”。自腊八这天起,店员或放债人去催索债款,常带一小罐腊八泡的蒜送给欠债人,欠债人一看就明白是催还债款来了。借债的穷苦百姓或小商小贩无力还债时,就在腊八、腊月十八、腊月二十八这几天出去躲债。因此,老百姓为了回避算账索债的人在腊八时“算账”,就做“腊八蒜”或“腊八酒”,把它们吃掉喝掉,以除晦气,这样好欢欢喜喜过个平安年、吉祥年。
腊八豆腐是安徽黟县民间风味特产,每年腊八前后,黟县家家户户都要用上等小黄豆做成豆腐,并切成圆形或方形的块状,然后抹上盐水,在上部中间挖一小洞,放入适量盐水,再用草绳悬挂在通风处,置于冬日温和的太阳下慢慢烤晒,使盐分逐渐吸入,水分也渐晒干,可晾放三个月不变质、变味。做好的腊八豆腐色泽黄润如玉,咸中透甜,既可单独成菜也可与肉类搭配,黟县人还会将其雕刻成动物、花卉的造型,淋上麻油、拌上葱姜蒜,配成冷盘,成为佳肴。
腊八豆是湖南的传统食品之一。腊八这天,湖南人会把黄豆洗净,撇除空皮残粒,加水下锅煮熟炖软,捞出摊凉后放在布袋内,四周围上稻草或棉絮,放置在 20℃左右的地方,约2到3天后,黄豆发酵出白霉,此时捞出装在钵子里,加入原来的煮豆水,加上配料拌匀,封在坛子中,10天后便可食用。而且可搭配多种菜肴,蒸、煮、炒、炸皆宜,是餐桌上的佐餐美味。
腊八面流行于关中地区。“ 红白萝卜似疙瘩,母亲叫你吃腊八” 讲的就是腊八面的做法。做腊八面之前先要做好 “腊八菜”,也叫“腊八臊子”。“腊八菜”是先将红萝卜、白萝卜、白菜帮子切成薄匀适当的菱形、长条、方片(也就是俗语中的“疙瘩”),然后以大葱、蒜苗、豆腐、粉条、茴香等调料通过文火烩在一起,浇上红艳艳的油泼辣子。
臊子做好后,接着就是做面,面条用白面粉手工和制,擀面时要拿稳放平、用力均匀、先松后紧、先慢后快,富有韵律地一推一压,将面团擀成一张薄薄的面片,再撒上少许面粉,一层一层均匀折叠,然后就是切面,伴着“咯噔、咯噔”的节奏,面便被切成菱形小片。等到水开后,将面下到锅里文火温煮,等到面熟时,将“腊八菜”倒入锅中,一碗色、香、味俱佳的“腊八面”便出锅了。
在青海西宁,腊八节这一天并不喝粥,而是吃麦仁饭。腊月初七晚上将新碾的麦仁与牛羊肉同煮,加上青盐、姜皮、花椒、草果、苗香等佐料,经一夜文火煮熬,肉、麦交融成乳糜状,香气扑鼻,十分可口。
过去有些地方,腊八还有吃冰的习俗,据说如果腊八吃了冰,往后一年都不会肚子疼。腊八前一天,人们会用钢盆舀水放在屋外,让水结成冰块,等到第二天就把冰敲碎了拿来吃。腊八藏冰的说法据传在腊八前几天,人们会用铁锥把冰凿成长二尺、宽尺许见方的冰块,然后藏入特制的冰窖中,将冰窖封固起来,留到夏天使用。
宋·陆游的《十二月八日步至西村》:
腊月风和意已春,时因散策过吾邻。
草
烟漠漠柴门里,牛迹重重野水滨。
多病多须唯药物,差科未动是闲人。
今朝佛粥交相馈,更觉江村节物新。
清代张问陶在《腊八日丁未,此日自成都到家》写道:
去岁还家逢腊日,今年腊日远思家。
兄酬弟劝情如昨,物换星移事可嗟。
旅食一瓯怜佛粥,乡心万里入梅花。
长宵归梦分明极,社酒村灯笑语哗。
清代夏仁虎的《腊八》:
腊八家家煮粥多,大臣特派到雍和。
对慈亦是当今佛,进奉熬成第二锅。
沈从文的《腊八粥》写于1925年的北京,描绘了“八儿”家熬腊八粥的情景(节选):
提到腊八粥,谁不口上就立时生一种甜甜的腻腻的感觉呢。把小米、饭豆、枣、栗、白糖、花生仁儿合并拢来糊糊涂涂煮成一锅,让它在锅中叹气似的沸腾着,单看它那叹气样儿,闻闻那种香味,就够咽三口以上的唾沫了,何况是,大碗大碗地装着,大匙大匙朝口里塞灌呢!
住方家大院的八儿,今天喜得快要发疯了,一个人进进出出灶房,看到那一大锅正在叹气的粥,碗盏都已预备得整齐摆到灶边好久了,但他妈总说是时候还早。他妈正拿起一把锅铲在粥里搅合。锅里的粥也像是益发浓稠了。
夜饭桌边,靠到他妈斜立着的人儿,肚子已成了一面小鼓了。如在热天,总免不了又要为他妈的手掌麻烦一番罢。在他身边桌上那两只筷子,很浪漫地摆成一个十字。桌上那大青花碗中的半碗陈腊肉,八儿的爹同妈也都奈何它不来了。
冰心的《腊八粥》写于1979年,饱含着对母亲的思念:
从我能记事的日子起,我就记得每年农历十二月初八,母亲给我们煮腊八粥。这腊八粥是用糯米、红糖和十八种干果掺在一起煮成的。干果里大的有红枣、桂圆、核桃、白果、杏仁、栗子、花生、葡萄干等等,小的有各种豆子和芝麻之类,吃起来十分香甜可口。母亲每年都是煮一大锅,不但合家大小都吃到了,有多的还分送给邻居和亲友。
为了纪念我的母亲,我也每年在这一天煮腊八粥。虽然我凑不上十八种干果,但是孩子们也还是爱吃的。抗战后南北迁徙,有时还在国外,尤其是最近的十年,我们几乎连个‘家’都没有,也就把‘腊八’这个日子淡忘了。
老舍的《北京的春节》中也有写“腊八”的文字:
在腊八那天,人家里,寺观里,都熬腊八粥。这种特别的粥是祭祖祭神的。可是细一想,它倒是农业社会的一种自傲的表现——这种粥是用所有的各种的米,各种的豆,与各种的干果(杏仁、核桃仁、瓜子、荔枝肉、莲子、花生米、葡萄干、菱角米……)熬成的。这不是粥,而是小型的农业展览会。
腊八这天还要泡腊八蒜。把蒜瓣在这天放到高醋里,封起来,为过年吃饺子用的。到年底,蒜泡得色如翡翠,而醋也有了些辣味,色味双美,使人要多吃几个饺子。在北京,过年时,家家吃饺子。
从腊八起,铺户中就加紧地上年货,街上加多了货摊子——卖春联的、卖年画的、卖蜜供的、卖水仙花的等等都是只在这一季节才会出现的。这些赶年的摊子都教儿童们的心跳得特别快一些。在胡同里,吆喝的声音也比平时更多更复杂起来,其中也有仅在腊月才出现的,像卖历书的、松枝的、薏仁米的、年糕的等等。
◈ 部分文字来自金开诚编,孙浩宇、闫琳琳著《中国文化知识读本:腊八节》、“浙江非遗” 微信公众号。“腊八豆腐”图片来自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