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公孙瓒没有想到的是,突然杀出了袁绍这匹黑马。袁绍毫不示弱,提冀州之众,正面迎敌,在界桥南十二里击破公孙瓒三万大军,阵斩公孙瓒所任命的冀州刺史严纲。在后续战斗中,袁绍一度被公孙瓒的两千突骑兵包围,在敌箭如雨的情况下,田丰拉着袁绍躲到空墙里,袁绍脱下头盔甩到地上,豪言:“大丈夫当前斗死,而入墙间,岂得活乎?”主帅勇猛,将士大受鼓舞,袁绍军士气大振,强弩兵奋发神勇,杀伤极多,加上悍将麴义的凉州骑兵配合夹击,公孙瓒大败,白马义从的神话随之结束,以“散去”告终。
公孙家后院起火
公孙瓒在界桥之战中失败,丧失了白马义从等精锐部队。但他在幽州的地盘还在,手里也还有一些兵力,还没有完全失败。公孙瓒回到幽州后,幽州牧刘虞趁公孙瓒兵败之际,举兵袭击公孙瓒,结果反而被公孙瓒打败。由此可见公孙瓒此时虽然实力大损,但仍保有较强的部队。
刘虞兵败后被公孙瓒生擒。正好此时朝廷派使者来给刘虞和公孙瓒封官,公孙瓒遂借口刘虞曾与袁绍共谋称帝,借朝廷使者名义,以谋反之罪将刘虞处斩。
白马义从
按《后汉书·公孙瓒传》载,公孙瓒出生于一个累世二千石的大豪族,但“瓒以母贱,遂为郡小吏”,这是说公孙瓒的父亲虽然是州郡的大官,但其母亲地位不高,可能是其父亲家里的丫鬟、婢女之类的。大概是其父亲一时兴起,“宠幸”了其母亲一个晚上,生下了公孙瓒。所以公孙瓒的出身算不上很好,其“母贱”的缺点在当时讲究家族出身的社会环境里更是容易被人瞧不起。也正是因为这样,公孙瓒与其他幽州豪族的关系并不好。尤其是在公孙瓒与刘虞的竞争中,面对刘虞高贵的皇室血统,公孙瓒的出身简直被碾成渣,所以幽州豪族大多对刘虞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刘虞为人仁厚,有长者之风,也是原因之一)
,而对公孙瓒则嗤之以鼻。与此相应,公孙瓒对幽州豪族采取的也是极端敌视的政策。
《三国志·公孙瓒传》注引《英雄记》载:“
(公孙)
瓒统内外,衣冠子弟有才秀者,必抑使困在穷苦之地。”又载公孙瓒在打败刘虞之后,“杀害州府,衣冠善士殆尽”。这里的“衣冠子弟”、“衣冠善士”指的都是幽州本地的豪族。
公孙瓒本来就已经和幽州豪族形同水火之势,现在公孙瓒又杀了幽州豪族奉为精神偶像的刘虞,可就在幽州捅了马蜂窝了。刘虞的从事
(州牧属官)
鲜于辅、鲜于银、齐周
(均为幽州渔阳郡人)
,阎柔
(幽州广阳郡燕国人)
纷纷起兵反对公孙瓒。公孙瓒长期在边塞与乌桓、鲜卑作战,杀人无数,阎柔利用乌桓、鲜卑人与公孙瓒的仇恨,召集了一支数以万计的乌桓、鲜卑人部队,来势不小。此时,袁绍亦派出麴义及刘虞之子刘和率兵北上援助鲜于辅、阎柔,与公孙瓒任命的渔阳太守邹丹在潞县
(今北京市通州区以东附近)
大战,邹丹战败被杀。
潞县既失,幽州州治所在的广阳郡蓟县
(今北京市)
顿成危城
(敌军都打到通州了,北京城还能守吗?)
。公孙瓒数战不利,率兵出城转移到易县
(今河北省雄县!雄县!雄县!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在易县修筑围堑十重,在围堑中心筑京
(用土堆成的高台)
,高五六丈,又在京上建楼
(以箭楼为核心的营寨)
,楼高十丈,以铁为门,又令诸将每家各建高楼自守,楼以千计,这一套以众多楼橹和重重堑壕组成的立体防御系统,号称“易京”。公孙瓒对他所设计的易京十分满意,声称:“昔谓天下事可指麾而定,今日视之,非我所决,不如休兵,力田蓄谷。兵法,百楼不攻。今吾楼橹千重,食尽此谷,足知天下之事矣!”从公孙瓒的话中,可见其在易京不仅是军事防御,而且屯田积谷,作了长期固守、观衅待变的打算。
那么,公孙瓒为何选择在易县建筑易京作为据点呢?分析起来有以下几个原因:
易县地理位置特殊,有易于防守之地利
易县位于河北最大的湖泊白洋淀之北岸,南有易水
(今称大清河)
,北有巨马水
(今称拒马河)
环绕,再加上公孙瓒人工修筑的围堑十重,既可以防守来自南面的进攻,也可以防守来自北面的进攻。当时公孙瓒同时面临着南面袁绍和北面阎柔的威胁,选择在易县修建据点,是为了防备袁绍与阎柔的南北夹击。而且,易县的地势低洼,周边河流众多,除了易水和巨马水以外,还有顺水、卢水、泒水、圣水等多条河流流经
(据考证,当时的河流水量远大于现在的河流水量)
,此种地势不利于骑兵展开。公孙瓒在界桥之战战败后,已丧失骑兵作战优势,而袁绍所依赖的麴义的部队,阎柔所依赖的乌桓、鲜卑部队,都以骑兵为主力,公孙瓒选在易县防御,正可以抵消袁绍和阎柔的骑兵作战优势。易县在北宋时期是杨延昭镇守“三关”的所在地,三关即瓦桥关、益津关、淤泥关,从三关的关名来看,都与水有关,都是依靠水势来进行防守的。北宋正是以此水上地形优势来抵消辽国的骑兵优势,实际上也取得了较好的效果,号称“水上长城”。因此,公孙瓒在易县修筑易京并据以防守,是具有很大的地利优势的。
易县是公孙瓒的侯爵封地
公孙瓒在界桥之战后,仍受到当时朝廷的重视,被封为易侯
(封地在易县,为县侯)
。东汉至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豪族多有建造坞堡的习惯做法,坞堡的地点,或在其家乡故里,或在其封侯之地。例如董卓被封为郿侯
(封地在京兆府郿县)
,即在郿县建造“郿坞”,城墙高厚七丈,十分坚固。公孙瓒的易京高五六丈,坚固程度或许不如郿坞,但其规模之大,有数千楼橹、十重围堑,则是郿坞所不能比拟的。
易县契合谶纬预言
在公孙瓒转移到易县之前,有童谣云:“燕南垂,赵北际,中央不合大如砺,惟有此中可避世。”东汉时期盛行谶纬预言之术,且常常将其牵强附会于现实政治之中。易县位于幽州和冀州的交界之处,正当童谣中的“燕南垂,赵北际”,其位于河北平原的中心,正当“中央”,其四周河流交分,中为低洼原野,正当“不合大如砺”,因此公孙瓒相信“惟有此中可避世”。这一童谣的编造者,或许是想形容易县的地理位置的特殊性,足以割据一方、独立于世,但被公孙瓒套用到自己身上,可谓是阴差阳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