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这些人的呜咽使我难受,偶尔听见的一种奇怪的声响也让我心烦。时间长了,我终于猜出这些奇怪的声音是老头子在嘬腮帮子。
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睡着的我只记得我们都把门房端来的咖啡喝掉了。
守灵的院友 1967年同名改编电影剧照
一夜过去了,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我最喜欢晴天,如果没有妈妈这档子事,能去散散步该有多么愉快啊!
这时,院长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拿着电话对我说:
“殡仪馆的人已经来了一会儿了,在盖棺之前,您是不是要再看令堂大人一眼?”
“不。”我回答说。
“告诉那些人,可以盖棺了。”院长对着电话低声命令道。
送葬队伍
终于出发了。后来,所有的事都进行的那么快速、具体、合乎常规,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刮脸的时候,我想了想今天要干什么,我决定去游泳。
到了浴场,我看见了玛丽·卡尔多娜,他以前是与我同一个办公室的打字员,那时我很想把她弄到手,她好像也对我有意,但我俩还没来得及好上,不久她就离职而去。
这次,我抓住了机会,我们俩先后爬上水鼓,我躺在她身边,我们俩一直笑的很开心。上岸的时候,我顺势搂住她的腰,问她晚上是否愿意去看场电影,她说她想看费尔南德主演的片子。
当我们穿上衣服的时候,她看到我系着黑色领带,便问我是不是在戴孝,我告诉她妈妈死了,就在昨天。她吓得往后一退,但没有发表意见。
看完电影,玛丽随我到了我的住所。
我醒来的时候,玛丽已经走了。这又是一个忙乱的星期天,妈妈已经下葬入土,而我明天又该上班了,生活仍是老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今天我在办公室干了很多活儿,回家的时候,我在楼梯上撞着了沙拉玛诺老头,他是我同楼层的邻居。八年以来,人们都见他与他那有皮肤病的狗形影不离。那狗拖拽着老头,搞得他蹒跚趔趄,于是他就打狗骂狗。
正在此时,又进来一个同楼层的邻居,附近一带人都说他是靠女人生活。但是有人问他从事什么职业时,他总是答曰:“仓库管理员。”他名叫雷蒙·桑泰斯,个子矮小,塌鼻子,他总是穿得很讲究。
他邀请我去他家吃饭,我接受了。我随雷蒙来到房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卷相当肮脏的纱布,把自己的右手包扎起来。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刚才跟一个找麻烦的家伙打了一架。
“默尔索先生,您知道,并非我这个人蛮不讲理,但我是个火性子。那个家伙冲我叫板,他说我没种,这一来二去的,我俩就打了一架。”
他继续说:“您瞧,不是我去惹他,而是他来冒犯我。”的确如此,我承认。于是,他向我表示他想就此事征求我的意见,还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朋友,我说做不做都可以。
雷蒙听了显得很高兴,显然,他觉得我们已经成为朋友了。
他取出
香肠,简单烹调了一下,接着就摆盘倒酒。我们坐了下来,他一边吃,一边给我讲述他的故事:
雷蒙结识了一个太太,准确的说,就是他的情妇,今天和雷蒙打架的男子就是这位太太的兄弟。雷蒙一直供养着这个女人,时不时地还送礼物给这位太太。但是这位太太并不满足于不用工作且衣食无忧的生活,反而背叛了雷蒙。雷蒙一怒之下打了她。
他说完,接着又向我解释说,正是因为这件事,他需要听听别人的意见。听到这里,我又喝了一点酒。他点起一支烟,对我讲了他的打算。他想给她写一封信,狠狠地羞辱她一番,同时再说一些叫她感到悔恨的话。如果她收到信后想重修旧好,他就跟她上床做爱,“正要完事的时候”,他要吐她一脸唾沫,再把她轰出门外。
但是雷蒙说,他觉得自己写不好这么一封信,想请我代笔,见我没有吭声,他就问我马上写是否嫌烦,我回答说不是。他便马上收拾好桌子,准备出纸笔。我写好了信,念了两遍给雷蒙听,他表示完全满意。
时间很晚了,我也该离开了,但是我实在有些困了,显得十分疲惫不堪。雷蒙对我说不该灰心丧气、一蹶不振。起初我不懂他的意思,后来他解释说,他听说我妈妈去世了,但他认为这只是早晚要发生的事。我说,我也是这么看的。
昨天是星期六,玛丽来了,这是我们事先约好的。我俩坐上公共汽车来到海滩,我和玛丽在海中游戏,在沙滩拥吻,这种炙热的情绪让我俩急于搭上公共汽车,急于回到我家,急于上床做爱。
今天早晨,玛丽没有走,我买早餐回来的时候,听到雷蒙房间里有女人的说话声。
这时,雷蒙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吵架声,几记重重的抽打声与女人的号叫,叫得那么惨烈,楼梯口立即就站满了人。
我和玛丽也走出了房门,玛丽对我说,这真可怕,让我去找警察,我说我不喜欢警察。但是住在三层的一个做白铁工的房客找来了一个。
警察敲了敲门,里面就没有声音了,他又使劲地敲,里面的女人哭了起来。雷蒙把门打开,嘴上叼着一根烟,样子笑眯眯的。警察命令他放下烟,朝他脸上狠狠地抽了一个大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