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后他们向前走,扎下营来。他们生起火,饮威士忌。一轮明月升起,他们谈论那个姑娘。有人提议:不能让尸体漂走。于是他们拿起手电筒又回到河边。其中一人——很可能是斯图亚特——下水抓住姑娘的尸体。他抓住她的手指把她拉到岸边。他找了根尼龙绳绑住她的手腕,余下的绳子绕在树上。
次日清晨,他们做了早饭,喝过咖啡,饮过威士忌,然后分头去钓鱼。当晚他们烧鱼,煮土豆,喝咖啡,饮威士忌。之后,带着炊具和餐具返回河边,就在姑娘所在的地方洗涤。
过后,他们又玩起牌来。大概一直玩到看不见才罢休。佛恩·威廉斯入睡了,但其余的人闲聊着。戈登·约翰逊讲,他们钓到的鲑鱼很硬,是因为河水冰冷。
第二天早晨,他们起得很晚,喝了威士忌,钓了一会鱼,然后动手拆除帐篷,卷起睡袋,收拾东西。然后步行出发。他们驱车行至一公用电话亭处。打电话的是斯图亚特,其余的人在阳光下围站在一起听着。他向警长说了他们各自的姓名。他们没什么要隐瞒的,他们不感到羞愧。他们说,他们将在原地等候,直到有人来向他们要更详细的说明并记下他们的陈述为止。
他到家时,我已醒了。但听到他在厨房的声响后,我就完全醒了。我发现他手拿一罐啤酒靠在冰箱上。他用他那沉甸甸的胳膊搂抱着我,用他那双粗大的手抚摩着我的后背。在床上,他又把双手放到我的身上。接着他沉静片刻,好像在想别的什么事。我翻过身子,两腿分开。其后我想他一直没睡。
那天早晨,我还没下床他就起来了。我想他无非是想看看报纸上是否有什么重要新闻。
刚过八点,电话响了。
“见鬼去吧!”我听他嚷叫着。
电话正巧又响了。
“我要说的都跟警长说过了,没什么可补充的了。”他啪的一声把耳机放下。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把我刚告诉你们的事告诉了我。
我清扫完盘子碎片走了出来。他眼下正仰卧在草地上,手边放着报纸和啤酒。
“斯图亚特,我们开车出去逛一逛好吗?”我说。他翻过身来看着我。“我们还可以弄点啤酒喝呢。”他说。他站起身来,走过我身边时拍了一下我的屁股。“等我一会儿。”他说。
我们穿过镇区,一路上谁也不言语。他把车停在一个路边的商场旁去买啤酒。我注意到就在门里边有一大堆报纸。最上面的台阶上,有个身穿印花布衣服的胖女人正拿着一个单簧管递给一位小女孩。以后我们越过艾佛逊河,转而进入野游区。河水流经桥下汇人数百码远的大塘。此刻;那儿的人们已进入我的眼帘,我可以看见他们正在那儿钓鱼。
这么多的水,这么靠近家。
我说:“你当初为啥一定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
“不要把我惹急了。”他说。
我们坐在阳光下一条长椅上。他打开啤酒说道:“轻松一会吧,克莱尔。”
“他们说他们是无辜的。他们说他们疯了。”
他说:“你说的是谁?”他说:“你在发什么议论?”
“麦德道格斯弟兄!他们在我的故乡杀害了一名叫阿琳·赫布利的姑娘。他们砍掉了她的头,将尸体抛进克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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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鲁姆河。事情发生在我小的时候。”
“你这话真惹人生气。”他说。
我望着这条艾佛逊河。我全身浸在里面,眼睁着面朝下,凝视着河底的青苔,死了。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在回家的路上他说,“你越来越惹我生气。”
我对他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路上,但他不断扫视车上的反光镜。
他心里明白。
斯图亚特以为他让我今天早上好好睡了。但是在闹钟响之前很久我就醒了。我思索着,躺在床的另一侧,躲开他那毛茸茸的双腿。
他打发蒂恩去上学,然后修面、穿衣,接着去上班。他两次探头进来看,清着嗓门。可我还是闭着眼睛。
我在厨房发现了他留下的一张便条,上面写着:“爱你。”
我坐在凹角早餐座上,喝着咖啡,在便条上留下个戒指,我朝报纸看看,在桌上随便翻翻。然后拖近了看看上面究竟说些啥。原来尸体已验明是谁,并被认领了。可是这需要经过一些人的检查,一些人往里放些什么,一些人切了些什么,一些人称称重量,一些人量量尺寸,一些人把取出的东西再放回去,并做了缝合。
我拿着报纸坐了很久很久,思考着。然后,我打电话到理发店里订了一个座。
我坐在吹风机下面,一份杂志摊在膝盖上,并让玛尼给我修指甲。
“我明天要参加一个葬礼。”我说。
“我很难过。”玛尼说。
“是凶杀致死的。”我说。
“这是最大的不幸。”玛尼说。
“过去我们同她的关系并不是那么亲密,”我说,“但是,你知道……”
“我们会为你去参加葬礼打扮停当的。”玛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