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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低计提比例的同时,华策影视还延长了计提时间,这反映出的,是公司付款周期和资金回笼的情况正在发生重大变化,背后是中国电视剧集播映形态的巨变——从纯日播,逐渐走向周播占据重要地位的混合播映。
国内行业惯例,一般是按照购片合同,分签约、到带(制作完成交给电视台)、播映、播映结束等不同节点支付片款
。
从日播到周播的转变,意味着付款周期的延长,企业资金回笼周期也会相应延长。
以《芈月传》为例,这部作品共81集,日播播映,就在大家伙的电视机上飘了一个多月。播映权被日本买走,就变成了周播。
(截图出自于预告视频)
81集的电视剧,一周播两集。小汪@并购汪简单计算了一下,如果不删减,兢兢业业风雨无阻地那么播啊播啊播,这剧的播放周期也会高达40周,整整在日本人民的电视机里飘上10个月……
涉及金额飙升,付款周期延长,反映在财务报表上,将是应收账款和坏账计提金额的大幅增长,对公司财务数据的压力十分明显。
行业高速发展,播映面临革命,投资方式当然也不会没有动静。
而从公布的数据来看,最近几年电视剧单集售价正在飙升。慈文传媒2016年12月曾与爱奇艺签署剧集合作协议,协议金额2.688亿元,剧集暂定40集,单集售高达672万元。而根据公开信息,《后宫如懿传》的双渠道首轮播映权售价高达1500万元/集(卫视600万+腾讯视频900万,片长90集,总售价达13.5亿元)。
越来越高的单集售价,背后隐藏的是剧集制作成本的迅速飙升。一家影视公司无法独立承担高企的成本,于是引入了越来越多的联合出品方。大量联合出品方也没有足够的钱,于是开始大规模引入互联网资本。
腾讯,爱奇艺,优酷土豆,乐视网……这些名字最早只是次要的联合出品方,但所占比重逐年增加,甚至越来越多占到主导地位。以往联合出品所涉及金额较小,全部应收账款计提坏账准备还可承受,但如今成本增加,涉及金额越来越大,会计估计变更就已经迫在眉睫。因此才有了华策影视“按投资及收益比例计提”的新规则。
这条变更背后,其实标志着各方资本和势力在国剧产业的牌桌上的重新洗牌,国剧产业背后的资金结构正在重塑、制作和出品的话语权也正在向大量互联网资本和其旗下的播出平台转移。
美剧革命
电视剧产业迅速发展,缩小与电影产业差距;制作和出品、发行的关系越来越密切;资金结构发生变化,播出平台开始尝试自制剧,逆袭独立制作人……这一切都让小汪@并购汪觉得十分熟悉,仿佛置身10年前的美剧产业。甚至国剧如今连播映模式都开始“美剧”化,逐渐有了越来越多周播剧。
美剧曾走过的路,国剧又要重走一遍么? 国剧产业的拐点,已经到来了么?
2008年之前,美国电影工业和电视剧工业是两套平行的工业。电视剧工业采取的是电视台主导的招标制度,即电视台将时段,作为标的,进行内容招标。独立制作人/制作方通过试播集,去竞争电视台的播放合同,再用电视台的播放合同去进行融资。
在这个体系里,推动剧集创作的是主创和编剧团队,但编剧团队所能获得的报酬却远远低于他们所做出的贡献,分成比例是包括导演、演员、制作人在内的主要成员中最低的。这使得电视剧集的原创编剧团队爆发了极大的不满。
2007年11月5日,美国编剧协会大罢工爆发。上万名编剧罢写剧本,几乎所有当红脱口秀都宣告停播,包括《实习医生格蕾》、《绝望的主妇》、《迷失》在内的大量剧集搁浅,美国电视业一度面临瘫痪。电影业也受到重创,演员工会声援编剧协会,宣布全体好莱坞演员将不会出席金球奖,导致金球奖被取消。奥斯卡幸免于难但也草草收场。
至2008年2月12日结束,罢工持续100天,终于达成了和解。但罢工看似结束在了十年前,但影响极为深远。
编剧协会大罢工最直接的影响,就是造成了美国电影工业和电视剧工业产业链上的整合。美国电影工业受到重创,电视剧领域却迎来了重启。大批资深的电影导演、编剧、制片人转向电视剧领域,“电影-电视剧”的壁垒和歧视链被打破,大批电视剧从业者也开始向电影产业回流。
这一影响是多方面,且又环环相扣的。
一方面由于“电影-电视剧”歧视链的存在,这批外来者打破了电视剧工业的生态平衡,使得制片方竞争变得十分激烈:原先拍《宫》的,和拍《步步惊心》的竞争,现在拍《宫》的,要跟拍《卧虎藏龙》的竞争了,听上去够男默女泪的……
另一方面,由于马太效应,电视台之间的平衡也被打破了,行业出现迅速而明显的两极分化:对于弱台来说,以前请杨幂和请刘诗诗差不多价钱,大家还能抢个头破血流。如今强台都请周迅、梁朝伟、张艺谋、李安来拍电视剧了,就算砸锅卖铁,演员和主创阵容仍然被全面碾压,导致剧集水平出现明显断层。
断层的后果是严重的,因为群众的眼睛实在很雪亮。从前大家都播抗日神剧,好跟不好顶多收入有差距,但是活着没问题。现在我播抗日神剧,你湖南卫视要播《人民的名义》了,投资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选谁,弱台的生存空间被严重挤压,且招商引资的差距又促成了恶性循环,弱者愈弱,强者恒强。
但强台的日子,也不好过。挤压弱台空间的同时,强台与强台之间的竞争也极为惨烈。比着请明星演员、大咖主创,再比着增加投资力度,使电视剧的制作成本以极高的速度飙升。升着升着,强台自己也受不了了:谁也没钱一天到晚老请周迅、梁朝伟、张艺谋、李安,一集一个亿美金,每部戏都当《权力的游戏》拍啊……
于是,弱台在困境中求生存,请不起“大咖”,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另一方面强台在竞争中也很快就“扛不住”了,为了降低成本,也开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二者殊途同归,联手开启了美剧的自制剧时代,应了董建昌在《人间正道是沧桑》里的那句话:不要打清一色,要打碰碰胡。
这使得原先“独立创意人-独立制作人-电视台-投资商-消费者”,这一产业链被重塑,各个环节相互融合,电视台的话语权被大幅提升,产业链与电影产业趋同,逐渐向“电视台-投资商-消费者”的模式简化。
上述各种各样问题,以及最终成本倒逼渠道开始自营产品,上演逆袭整合产业链的戏码,想必小伙伴们不会觉得陌生:这不就是如今腾讯、百度、阿里正在做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