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树篱下是一根弯曲的旧铁轨做的栅栏,有一段扭曲了,就象白纸卷起了一个边角。吉尔凡尼罗钻进了这个洞里,一半已经看不见了。
“帮我一把,吉尔凡尼罗。”
他们发现来到了一个花园的角落里,脚下就是一个花坛,头发上沾满了干树叶和苔藓。周围一片静寂;没有一片树叶在晃动。
“来吧,”吉尔凡尼罗说,赛瑞娜点头作为回答。
这里有巨大的肉色老桉树和弯弯曲曲的石子路。吉尔凡尼罗和赛瑞娜掂起脚尖在路上走,留心不破坏路上的石子。万一主人突然出现呢?
每件东西都是那么漂亮:狭窄的拐角,高高的弯曲的桉树叶和条块状的天空;但一想到这并非他们的花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赶走,不免让人提心吊胆。但没有任何动静。在一个拐角,叽叽喳喳的麻雀从一丛杨梅上飞上了天空。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安静。也许它是一个被废弃的花园呢?
大树的树荫到头了,他们发现自己处在开阔的天空下,面前的花坛里是排列整齐的牵牛花类植物,前面是道路、栏杆和一排排的黄杨树。花园的尽头是一幢别墅,闪光的窗玻璃后面是橘黄色的窗帘。
真是安静极了。两个孩子小心地踩着石子,爬着前进,也许窗户会突然打开,生气的小姐和先生出现在阳台上,放出大狗冲过来。他们看见一辆手推车停在水渠旁。吉尔凡尼罗抓起它的把手,把它推在前面,每动一下,它就吱吱嘎嘎得好象在吹口哨。赛瑞娜坐在车里,他们缓慢的前进,吉尔凡尼罗沿着花坛和喷泉,推着她和车。
每当赛瑞娜时不时指着一朵花,压低了声音说:“那朵”,吉尔凡尼罗就放下手推车,采下它,交给她。一会她就有了一束美丽的花。
渐渐地走完了石子路,他们来到一块铺着砖头和灰泥板的空地。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空的长方形:一个游泳池。他们爬到池边,池中注满清水,蓝色的瓷砖砌成了一排排蓝线。泡在这里面该是多美的一件事啊!
“我们下去吗?”吉尔凡尼罗问赛瑞娜。如果他不直接说“下去”,而是问她的话,那就表明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主意。但池水是那样清澈碧蓝,赛瑞娜一点也不害怕。她跳下手推车,把她的花束放在里面。他们本来穿的就是可以下水的衣服,因为直到刚才他们还是出来捉螃蟹的。吉尔凡尼罗跳了进去,不是从跳水板,而是池边,因为担心水花声太大。他慢慢地往下潜,眼睛睁得大大的,只看见从瓷砖上映出的蓝色。他粉红的手掌就好象金鱼。这里和海水下不一样,那里都是不定形的黑绿色的阴影。一个粉色的影子出现在他的上方:赛瑞娜!他拉起她的手,他们浮出水面,心里慌慌张张的。不,根本就没有人看见他们,但是这一切也并非象他们刚才想象得那么美好;他们总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他们没有使用这些的权利,也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赶走。
他们从水里爬出来,发现在游泳池旁有一张乒乓桌。吉尔凡尼罗立刻拿起球拍发球,赛瑞娜在另一边敏捷地把球接过来。他们玩的时候,尽量轻轻地触球,防止别墅里有人听见他们。但是吉尔凡尼罗在接一个弹得高高的扣球时,把球打飞了,撞上了挂在凉亭里的一面锣。接着就是一记长长的、沉闷的响声。两个孩子蹲在一丛毛莨下面。马上有两个穿白上衣的仆人模样的男人出现了,端着大盘子;他们把盘子放在橘黄色条纹的遮阳伞下的一张圆桌上,离开了。
吉尔凡尼罗和赛瑞娜爬到桌子前。那上面有茶、牛奶和松糕。他们毫不客气地坐下,享用起来。他们倒了两杯茶,切了两块松糕。但是他们一点也感受不到舒服,不安地坐在椅子边上,晃着膝盖。他们无法真正地享用茶和糕点,它们吃起来都毫无滋味。这个花园里每件东西都是这样:很舒服却不能正常地享受,令他们即担心又害怕,担心的是他们能来到这里仅仅是因为一阵偶然的好运,害怕的是再过一会他们就得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辩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