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无独有偶,居里夫人的形象如此优秀也不是她本人形象的真实再现,而是被画家、传播者和科学史家等共同建构起来的。”
事实上,关于肖像画是否要酷似人物的原形,自古以来就有两种做派。
大师米开朗琪罗认为,画像不必酷似人物的原貌。有人说他的美第奇公爵的雕像不像公爵本人,米开朗琪罗回答说:“千年之后谁还能看出像还是不像啊!”此话乍听有点雷人,细细琢磨才知其中的意思。原来,老米在创作的时候会更加考虑到人物的形象与他的身份是否契合,至于与他的容貌有几分相似倒无关紧要。
他的成名之作《大卫》,据说是以他的忘年好友(有说此人是老米的“同志”)的原形为模特,恐怕那人也未必有这样一身好肌肉。事实上,老米的话真有道理。耶稣基督、圣母玛利亚,谁也没有见过,画家凭想像画出来的形象得到了大众的首肯,便成了标准像。后来的画家要是违背了这个已经约定俗成的形象,就会被看成大不敬,亵渎了神灵!达芬奇在《最后的晚餐》中采用了真人模样的脸和身体的初步草稿作为逼真肖似的基础,但严格说来,这些形象不能被称为“肖像”,只是与人们想像中的耶稣基督、犹大长得相当像而已。
事实上,多数画家对创作肖像画的一套潜规则早已心领神会。提香所画的伊莎贝拉•德•伊斯特(一位重要的赞助人和收藏家),在60岁时仍被画得如同少女一样年轻。著名画家大卫画的拿破仑气概轩昂,根本不像是一个矮个子。毕加索也不在乎肖像画要不要形似模特。他用立体主义的手法给画商安•沃拉德画像(1910),把沃拉德的脸和身体分解成支离破碎、棱角分明的多面体,让画商很不乐意。
(图4)
图4. 画商安•沃拉德画像
后来,毕加索只得再用写实的手法重画了一幅素描像(1915)给沃拉德才完事。一次,毕加索要为妻子奥尔迦画像,奥尔迦也忧心忡忡地说:“你可不要把我画得认不出来了。”这一次,他面对爱妻不敢怠慢,用了细腻的写实手法创作了《靠椅上的奥尔迦像》
(图5)
,是他肖像作品里的精品。
图5.《靠椅上的奥尔迦像》
文艺复兴初期的画家、透视画法的发明者阿尔贝蒂说,艺术应该尽量通过“身体的活动”来表现“心灵的活动”,也就是说,通过描写人物的外形来表现内在的个性。然而,通过那些经过美化的肖像画当然看不出人物的“真实外貌”,更不用说洞察他们“真实的个性”了。当然,也有画家追求形似,伦勃朗画自画像时就从不掩饰自己的缺点,所以哈佛大学医学院的玛格丽特•利文斯通从这些自画像里发现伦勃朗一只眼睛斜视,有视力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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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 伦勃朗自画像
西班牙宫廷人物画家委拉斯开兹(1599—1660)在给教皇英诺森十世画像时,将其阴险奸诈的面容神态表达得淋漓尽致。教皇见了也只得悻悻地说:”画得太像了点。”
(图7)
图7. 委拉斯开兹《教皇英诺森十世画像》
19世纪画家热里科与法国精神病学家、提倡仁慈治疗精神病的先驱若尔热密切配合对精神患者的特征进行了一系列研究。他绘制的5幅杀害儿童的女精神病人肖像极其传神,不仅对绘画,对精神疾患研究也有重要价值。
(图8)
图8. 热里科《女精神病人》
二、肖像画人见人爱,有科学道理
肖像画的流行除了社会的需要和委托人的青睐,大众的喜闻乐见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人体经过千万亿年的进化,有了一双喜欢观察别人脸部表情的眼睛和具有强大的“人脸识别”功能的大脑。当然,这些本能的获得并不是为了欣赏肖像画,而是为了能够在艰难的环境中存活下来,能够及时对付各种危险的应激反应而形成的。正因为人体里有了如此完美的结构,所以肖像画也能够长盛不衰、人见人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从前面介绍的几幅肖像画作品可知,一幅肖像画可以分成三部分:脸部,身体和背景。脸部是最受关注的部分,因为它是信息最集中的区域,喜怒哀乐的脸部表情可以传递给观众许多故事。另外,我们可以凭自己的愿意,随意关注那些想观察的地方,这一切都还得益于我们精妙的视觉系统——眼睛。
科学家告诉我们:为了让人对一切动、静之事物保持良好的视觉,人的眼球无时无刻不在做两种运动:一种是震颤,可以保持对静止物体的视觉;另一种是眼跳,完成一次眼跳的时间不到0.1秒,两次眼跳之间有0.12~0.15秒的间隙。在观赏绘画时,眼球用一系列小的跳动掠过画面,然后把注视点反反复复地落到那些感兴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