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手术后的化验分析证实,那是一种增殖迅速的恶性三阴乳腺癌。所幸这个坏消息中的好消息是,没有腋窝前哨淋巴结转移,尚属于第一期。因为是三阴乳腺癌,没有可以对症下药的精准靶向治疗,只能诉诸毒副作用很大的化疗,之后辅以放疗,降低复发率。
三阴乳腺癌的标准化疗使用三味毒药(阿霉素,环磷酰胺,紫杉醇),通过搞乱细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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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制与细胞分裂程序,遏制癌细胞的疯狂增殖,同时也遏制正常分裂增殖的身体细胞,导致很多毒副作用(恶心,无力,乏味,脱发,贫血,白血球低,静脉血栓,等等),需要不同的对应措施。
整个疗程在手术后休息一个月才开始,从5月中到10月初,历时4个多月。因为毒副作用实在太大(后期疗程导致手指脚趾神经麻木),医生决定,妻子免做最后的第16次化疗。
化疗开始前夜,我好像戴上原子眼镜,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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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螺旋的分子楼梯,被头两个化疗药物所干扰(嵌合,代谢物交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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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写下《决战前夜》,从心理上预备一场从未打过的特殊战争。
“满月被歪歪地瞄着/散弹如星星坠落/有的嵌进/有的砍进/一节又一节楼道/敌营与民宅起火/我近距离观看/一场没有硝烟的反恐”
但我明显低估了化疗毒副作用。我无法忘记治疗早期的某个夜里,妻子在厕所里几乎晕厥过去,她额头冰冷,紧握拳头,呼吸微弱,她再三拦阻我,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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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急求助电话。在急难中,我原地一手托住妻子,一手向天举起,急切向上帝祈祷施恩。
化疗不久,妻子头发不断脱落,撒落一地。有5月底连日写的《发祭》和《童心》为证:
“没有祂的许可/一根也不落地/我把它悉数移栽/在浴火重生的祭坛”
“扫帚帮我满地搜寻/最近失落的稀世珍宝/握在手心掂量/价值半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