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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点开林蓝和他的聊天记录,
有一大片的灰白,
只周六这一天,总是黑色的。
偶尔会跨过零点。
4 月 3 日的那个周六,发生了什么?
晚上 7 点半下了场小雨,林蓝和他坐在潮汕砂锅粥的店里。咸菜猪肚汤胡椒放多了,只喝了两口。
11 点在酒吧里,威士忌酸太好入口,林蓝一不小心喝多了几杯。他们撑在吧台边,看着对方,发呆。
1 点在林蓝家里,她晕晕乎乎地拿起 1 升的矿泉水仰头就喝,温柔的手拂去嘴边的水渍。
然后听见他说:“12 年前,我不敢说喜欢你。” 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林蓝不太记得他现在长什么样了,在她心里面,更清晰的样子是,穿着白色校服神采飞扬的样子。
他们是错过相爱时间的好友。
客厅只亮着一盏蜡烛,被空调的风吹着,火光闪烁。
他先睡着了,呼吸声在耳边,林蓝皱起眉头,起身再找了一床被子自己盖。
他们没有在一起,但他们每一个周六在一起。
这叫,周六限定恋人——心照不宣地只在周六联系对方,只在周六相爱。
“我不喜欢现在全部的你,但我贪恋在一起的感觉。”林蓝形容。
他身上有一个神奇的开关。只要靠近他,闻到身上那股清冽的味道,就可以瞬间回到没有 KPI 和客户的高中。
后来的每一个周六都意义非凡。
一条微信,一个电话,一个人携带着一份 “周六啦,我来喜欢你啦”,定时光临。
有时是在路上走着走着,会突然踩起对方的影子......
有时是收到一碗快送的椰汁西米露,打开一看只有林蓝喜欢的椰汁,接着收到了一张他发来的图片,是一碗扎实的西米露;
多幼稚的快乐,这份快乐,什么时候会迎来她的结束期限呢?
2
Faye 见到前男友的频率,
和见门口的保安小哥一样高。
心情也像见到保安小哥一样平静。
早起上班, Faye 推开房门,对面邻居的鞋架上,少了一双 AJ 黄白。
哦,今天周四,他去运动。
这个邻居是 Faye 的前男友,以前在一起太久,只要看一眼鞋架上的鞋,她就知道对方最近的工作或者感情状况。
他新买了一双皮鞋,看看鞋帮子就知道尺码没有买准,歪向一边了;出现了一双登山鞋,也许是最近的约会对象喜欢户外运动吧。
和前男友住对门,是一个意外的状况。
毕业的时候,他们在一起 3 年,一起留在深圳工作,租房太贵,研究考察,预算从 2500 调到 3200,可以说,他们租到了一个同届同学中性价比最高的房子。
干净的楼梯、简洁的装修,还有向阳的卧室,看房时,他们俩开心得暗暗互相掐对方的手臂。
但是,同居矛盾大,半年内,他们分手了。
分手那晚,Faye 躲进洗手间开着水龙头假装洗澡,然后坐在马桶上搜起了各种租房房源,这个房子是对方付的押金,Faye 不好意思叫他搬。
4000、4700、5200,不是太贵,就是环境糟糕。
3 天后,中介带她看一间同一个小区的房子。站在楼下防盗门前掏了半天钥匙, Faye 默默地提醒他让一让,然后从包包里掏出门禁卡,滴的一声开了门。
和原来那一间,同一栋,同一层,对门。
Faye 不想错过性价比高的生活。
偶尔打招呼的“邻居”,成为了他们最新的关系状况。
3
艾玛和前男友分手 7 年了,
聊天记录每月更新一次,
或者每季度更新一次。
每一次更新,
只有一个几十分钟的通话记录。
艾玛以为自己是放不下前男友。
毕业之后,她在上海工作,第一次情绪崩溃,她本能地给前男友打了一个微信电话。
前男友还在读书,不懂工作和职场,大部分时候,给不了建议和支持,只是听着。
艾玛就是需要他“听着”。
有一次下班是晚上 11 点多,她上了出租车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独自在车上哭太奇怪了,又点开了前男友的语音通话。
根本说不清几句话,他就听着艾玛哭了一路。
出租车即将停下前,艾玛擦干鼻涕眼泪说了句:“快到了,回去洗澡睡觉了,挂了。”
“好的”,电话那头说。
之后,他们没有在微信上进行任何的后续对话。
“我不是需要他听着,是需要有人听着就好了。”那通电话让艾玛意识到,自己把前男友当成了情绪出口。
而作为情绪出口的前男友,毫不在乎。
跟好朋友倾述完,最后总要互相打气,要背负来自朋友的“爱”,继续加油。
但打给他,他不会有任何回应。
现在,艾玛的打电话频率是半年一两次吧,就像我的工作情绪指标——需要现在打电话过去吗?不用,还能继续坚持。
“希望这电话我以后越来越不需要打,说明我工作顺利了。”
最后
你说,上面这些故事里的人们都是一段什么关系呢?
似乎,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名义。
最近,我很喜欢坂元裕二的新剧《大豆田永久子和三个前夫》,讲的事情,如剧名所示,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日常。
它让我觉得,人和人之前的关系,是有更多可能性的,不止是父母,夫妻,朋友。
作家库索在跳岛 FM 的播客里形容,这是一种非常态的情感,非常态的关系。
大豆田和第三个丈夫慎森离婚之后,慎森并没有真正走出来。
直到有一天,慎森看到大豆田把充满了他们回忆的一张沙发丢掉了,非常生气。他才意识到,离婚的时候,他没有和大豆田好好告别。
当他真诚地讲出这些时,大豆田说:“我们虽然已经离婚了,但是将来依旧能一起走下去的。”
这是我从来没有在分开的关系里,听到的未来。
前任,好好相处,这两个词怎么会放在一起。
我想起之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问一个男生:“那我们现在到底要做朋友,还是拉黑绝交消失呢?”
我们都回答不了那个问题,既没有办法做朋友,也做不到马上割舍离开。
像上面的每段关系一样,不是一定都非此即彼的。
有时候,“我们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可以不那么重要。
即使不拥有一个确切的名义,这些真实的情感会自然地拥有自己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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