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林顿·约翰逊,《最佳合成答案 #3 号半:
:协议转换器原型……殖民主义不止于夺取土地……
》,2024年,“林顿·约翰逊:最佳合成答案” 展览现场,上海外滩美术馆,2024-2025年,摄影/颜涛 ©上海外滩美术馆
在三楼展览的开端,漆黑环境中打灯的蓝藻装置偏安一隅,通过模拟蓝藻在海水中的生长过程,试图探讨海洋生态系统及其脆弱性——因
《……殖民主义不止于夺取土地,盗窃是其宣言,一种症状与机制,甚至是其根本目标。但这些仅是殖民主义的牙齿,而我欲深探其骨架。暂时的土地窃取与人民剥夺或许是短暂事件,但对土地的持续掠夺却需共同维护的基础设施支撑,因为“殖民是一个持续的过程,不仅是历史事件”……》
(p.9)
。值得注意的是,在展览行进过程中蓝藻已逐渐死亡,意外地重现了人类干预自然的后果,或也正是林顿作品中所批判的殖民主义思维的一种体现。
林顿·约翰逊,《水的深蓝……这里是太平洋……》,2024年 ©林顿·约翰逊。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然而,
《……这里是太平洋,这里有太多我要了解的东西,而我所能做的只有反观和折射……》(p.11)
,展厅后方播放的幻灯片以另一种形式在讲述林顿对于太平洋的想象,从冗长但详实的作品名中,林顿以文本叙事拓宽作品地理边界的维度,
《……你知道浪花的所有形态吗?或鲸鱼的指纹实际是它们的尾巴。我愿撕开未来的缝隙,撕开一条通往未来的缝隙……我是如何来到这里,面对这样的记忆我又能做些什么?》
(p. 11-13)
。
林顿·约翰逊,《最佳合成答案1号:横渡(旧金山,37.7749°N,122.4194°W,……上海,31.2304°N,121.4737°E)》,2024年,“林顿·约翰逊:最佳合成答案” 展览现场,上海外滩美术馆,2024-2025年,摄影/Cra ©上海外滩美术馆
四楼呈现的展览核心作品是一件名为
《最佳合成答案1号:横渡(旧金山,37.7749°N,122.4194°W,……上海,31.2304°N,121.4737°E
)》(p.23)
的全新委约创作影像装置。林顿试图以此描绘太平洋的广阔无垠和多重维度,以虚拟化身反思美国历史上对太平洋及其周边地区的破坏性介入。
在长达七个月的时间里,林顿的虚拟化身将实时从家乡旧金山用AI替身“游泳”横跨太平洋抵达上海,虽然出发点旧金山并非典型的太平洋殖民地,但它仍然与美国在西部地区的扩张历史有着紧密联系。
此条线路途径的每一处皆为受全球海洋殖民所影响的国界,在展览名中均标以具体的经纬度
,如夏威夷、金曼礁、塔希提、汤加、瓦努阿图……从夏威夷始,在1778年英国探险家首次到访夏威夷群岛后的一百多年,美国支持夏威夷王国政变,使其成为美国的保护国,1857年美国根据“无主地占有”原则宣布对马克萨斯群岛、豪环礁和赖阿特阿岛拥有主权,次年对贾维斯岛拥有主权,直到1898年美国正式吞并夏威夷;同年,美国正式将此前提到的岛屿和地区纳入美国领土,并在西班牙-美国战争后占领了关岛。与此同时,英、法、德国也均在太平洋上“圈岛”划地。
林顿标记了英美国家对整个太平洋地区殖民扩张的过程,这是从“传统地理学”(traditional geography,指以白人、父权制、欧洲中心主义、异性恋、阶级化视角观察、评估和组织的地理理论)[1]出发,对其进行重新绘制和解构,以此质疑了既有的地理边界和领土概念。
这种做法呼应了批判地图学的理论,譬如与地理学家与制图学家约翰·哈利(J.B. Harley)提出的“解构地图”理论不谋而合:即美国通过地图制作等手段建构了对太平洋地区的支配性想象。而林顿挑战了地图作为客观表征工具的地位,揭示了地图制作背后的权力关系和意识形态,
也诚如导览手册中凯瑟琳·麦基特里克(Katherine McKittrick)赫然的一句“黑人问题即空间问题”,林顿也并非意在抹涂和纠正海洋地理,而是在想象的空间中以想象的肉身重渡历史
。
林顿·约翰逊,《最佳合成答案1号:横渡(旧金山,37.7749°N,122.4194°W,……上海,31.2304°N,121.4737°E)》,2024年,“林顿·约翰逊:最佳合成答案” 展览现场,上海外滩美术馆,2024-2025年颜涛 ©上海外滩美术馆
作为一种源自非裔美国人社群的音乐形式,爵士乐在其作品中的引用也显然颇具意味。其在太平洋地区的传播和本土化过程,也反映了复杂的文化交流和殖民历史。林顿通过融合AI生成的爵士乐和原始录音,创造了一种独特的声音景观,并借此探讨文化认同、混杂性和全球化议题。展期中,这件作品(亦即“AI肉身”)将实时、持久行进和播放,即便电源关闭。它或将是一种沉浸式但难以把握的时间体验——毕竟你无法两次踏入同一片海洋,即使是动画中的。而随着AI肉身位移,坐标点所呈现的昼夜与洋流景色也会随之变化,成为一种动态性的演绎。
此作品名称呼应了展览的标题“最佳合成计划”,暗示了林顿试图以跨学科的媒介与科技元素融合,给出自己对太平洋地区的展览解读,如麦基特里克
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