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98年,钱恂任湖北留日学生监督。就在钱恂赴日第二年,也就是1899年,单士厘首次随同丈夫东渡扶桑,还带二子一媳一婿赴日读书。
在1899年至1903年旅居日本的4年里,单士厘很快就学会了日语,在无译员时,常常为钱恂代任口译,由于语言交流没有障碍,她可以更好地了解日本国的风土人情,参与当地的社会文化活动,接触日本社会各阶层人士。
她很快结交了不少日本女性友人,比如东京学校女教师河原操子、爱住女学校校长小具贞子等。这些女性多有着自己独立的职业和较高的社会地位,接受了比较系统的新式教育,她们的思想主张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单士厘的行动和思想。
作为母亲,单士厘最关心孩子的教育,日本教育的发展情况使单士厘眼界大开,并且倍加赞赏,她曾作有《汽车中闻儿童唱歌》诗:“天籁纯然出自由,清音嘹呖发童讴。中华孩稚生何厄,埋首芸窗学楚囚!”
这首诗感慨于日本儿童可以顺从天性之自然成长,而清朝儿童却必须枯坐桌前,埋头苦读。由此可见当时中国和日本对于孩童教育理念的不同。
20多年后,鲁迅先生在《从孩子的照相说起》一文中也说起过:“温文尔雅、不大言笑、不大动弹的,是中国孩子;健壮活泼、不怕生人、大叫大跳的,是日本孩子。”
单士厘在日本期间,还走访了许多日本的名胜古迹,写下许多记录日本的风土人情、名胜古迹的诗文,此外还曾屡次参观博览会。
一日在大阪,她带着儿媳冒雨游博览会,国内的妇女很少出门,更何况冒着大雨步行于人流熙攘的场合,她的儿媳似乎有所顾虑。见此,单士厘劝慰她说道:“今日之行专为拓开知识起见。虽踯躅雨中,不为越礼。况尔侍舅姑而行乎?”
她们成了中国女性考察世博会的先驱者。关于世博会,单士厘对工艺馆、农业馆、林业馆等各馆分别进行了考察和记述,但唯独在述及教育馆时,单士厘感慨最多。
在后来所著的书中,她写道:“日本之所以立于今日世界,由免亡而跻于列强者,唯有教育故。……人所由立在教育。有教必有育,育亦即出于教,所谓德育、智育、体育者尽之矣。教之道,贵基之于十岁内外之数年中所谓小学校者,尤贵养之于小学校后五年中所谓中学校者。不过尚精深,不过劳脑力,而于人生需用科学,又无门不备。日本诚善教哉!”这些在当时真可谓远见卓识。
在日本旅居数年后,她一发不可收拾,往返次数多,居住的时间也长,已然把他乡当第二故乡一般。
1903年3月15日黎明,单士厘一家从日本东京的住所离日本赴俄,他们此行只夫妇二人,留两子一妇一女婿三外孙于东京,虽然不舍,但几个孩子分别在四个高等学校求学,渐渐进步,也是单士厘的心愿与安慰所在。
这一天早晨,汽车从新桥驿出发,家人之外,还有中国友人、日本友人等十余人送行。她写道:“汽笛一声,春雨溟濛,遂就长途。”
他们从日本东京新桥到大阪、名古屋,然后乘坐汽车去参观离宫
(即日本京都修学院离宫,是日本三大皇家园林之一)
,“步入苑,松柏梅柳,夹道临池,寂静严肃,仿佛诵唐人早朝诗。”还参观了京都的金阁寺,单士厘记道“山水池石,楼榭花木,无一不古风华式。”
她喝了寺僧亲手冲的茶,观赏颇久才出宫,天色已晚,来不及游览二条离宫和本愿寺,就回大坂了。
4月13日她们抵达长崎,她曾经多次到长崎,写道“山翠空濛,残月在水,心境旷染,如逢故人。”
经历一个多月的旅程,5月2日,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海参崴,单士厘早晨起床就看到漫天彩霞,红日霞光映照在水里,美不胜收,山如同美女的螺髻,水波如同镜子一样,她马上起来用望远镜在甲板上向外眺望,看到“一岛孤耸,灯塔高峙”,这就是海参崴外港。
他们的小舟循岛左缓行,进入金角港,看到炮台左右高下,参差而列,再进去则是很多房屋,三面环抱,俨然小城镇在眼前了。
海参崴也是俄罗斯远东地区最大的城市,位于俄中朝三国交界之处,一过海参崴就全入俄境了,单士厘记得曾听钱恂说,他在西欧各国游历时,过一国国境之后风景会顿改,于是她观察俄国的城镇,却发现区别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