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他找各个地方都没人搭理,看到呦呦鹿鸣写学霸君的监督文章,就找到我,聊到凌晨四点多。
他不睡,我也不敢休息。
如果我也不理他,他很可能就生出了绝望之心。
还比如说,一个女生,从外地到上海工作,租了品牌二房东的房子,可是这种房子有装修污染,而她身体特别敏感,身上起了疹子,头晕得不行,这一天,她走在大街上“喘不过气来,我可能马上就要死了”,但是在上海又没有亲友,也不敢向家里报忧,想起呦呦鹿鸣曾经写过关于租房问题的系列文章,就联系到我,在上海人流如潮的街头,这个女孩绝望地哭诉。还比如,有一些学生,深夜找我聊天,因为他们在学校受到霸凌了,被下圈套了,乃至被猥亵了,但是没人帮他/她……
在这些故事中,我基本上是承担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绝大多数这种故事都不会写入文字,这些人都是“主流媒体”从来不会关注的小人物,但
在这些特殊时刻,这些声音必须有人倾听,他们才会有力量继续坚持下去,乃至升起生活的勇气
。
因此经常是晚上四五点实在扛不住了才能睡。
虽然大多数人仍然
并未被顾及到、回复到,虽然每天都要至少说十几次”很抱歉帮不上您“,但我已经尽最大的能力,刨出了每一分钟。
这些事,很琐碎,不是工作,没人考核,没有KPI,当然也没有工资奖金可以领。
我有两部手机,两个微信号,每个号前面都有几十个常年置顶聊天,全部是那些在困境中来求助的陌生人,他们并不是天天找我,但我怕他们和我说话时我没有及时注意到或者因为我每天消息太多沉到底下。
因此,每天和朋友说话都得往下拉几屏才能找到对话框。
即便被呦呦鹿鸣帮助过的人很多了,但绝大多数事情我都无能为力。
每件事都是小事,但积累起来,对于过“正常生活”的人来说,会形成一种密不透风的缠绕感。“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野夫路见不平处,磨损心中万古刀。”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委屈?为什么那些人不干一点人事?当一点点的黑暗现实聚合在一起,利刃会磨钝,烛光会暗淡。即便你手里拿着一个专业级别的探险灯,可能也很难穿透它了,甚至会被吞没——“
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所以,
第二个心理关
,
是如何在深渊中战胜颓丧和无力,保持乐观
。
有些读者说,呦呦鹿鸣的文章
“
像一块滚热的烙铁,多少熨平了我心里的沟沟壑壑”,也有的读者说,呦呦鹿鸣的文章“像是温暖的风,轻轻地安抚着一个个心灵受到伤害,却因此难以原谅自己的灵魂”。
刚开
始,我自己也像许多读者一样惊讶说,为什么呦呦鹿鸣会有这种独特的文风。
但后来拉开距离观察自己那些琐碎的日常后,就明白了。
真正的好文章,是做不得伪的。
你是真的“只为苍生说人话”,还是玩弄文字技巧、假模假样?
读者自然会从字里行间感觉到。
当我们真的在尘埃里了,在泥潭里了,我们的文字里自然都是小人物最真实的烟火和叹息。但这一切,都以我们能够最终走出泥潭为前提。
前几天,因为《最高法的朋友,这次不妨走慢些》,有人来怼我,要我向“法院人”道歉,其中几个还写成文章说“你呦呦鹿鸣又没有当过法官,根本不能体会一年办300个案子的感受!更不知道拒绝招呼的后果!
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最高法?
”其实,且不说这种“你行你上”的逻辑过于低幼,即便是按照这种逻辑,不客气地说,我一年办的“案件”,300个乘以10也不算夸张,而且往往是疑难案件,我一年拒绝的“招呼”所经受的“诱惑”也不能说少。
一年中,仅算在呦呦鹿鸣发出来的文字,就超过一百万字,几百篇。
我曾经多次为法官群体工作压力太大沦为“法律民工”而专文呼吁(见《
谁来补天
》《
我为国霞且一哭:全国办案标兵不堪重负坠楼;朋友们,请注意工作的度
》),但是,某些“法院人”如果试图用“工作量”来攻击呦呦鹿鸣,就未免有些令人惋惜和担忧,如此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法院人”,如何
背负守护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