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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A濛内心已有一些小情绪,但苍天并没有就此饶过他。下课的时候,老师轻描淡写地说:“哦给大家介绍一下吧,这名学生是一个鼓手,其他乐器是他顺便学着玩的。”
如果你玩过拳皇97,那时候A濛耳边响起的就是那洪厚的声音:“K~~~~O~~”
“我当时就崩溃了,为什么会有这种存在?一个鼓手的钢琴弹得比你好,那你在干嘛呢。那时候我不得不问自己,一个人比你年轻,弹得比你好,学得比你快,效率比你高。如果已经有这样的人了,那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2013年A濛以一个钢琴特长生,成功毕业于北京工业大学计算机专业后(?),顺利进入三里屯的苹果店做店员(?),每天与黄牛斗智斗勇(?),并拥有能凭借原地发呆而被动成为销售冠军的技能(?),人生一帆顺遂(?)。
与音乐唯一还保持的联系是,有时他会用苹果产品的garage band现场做一些workshop,就会有很多客人围着他,夸小伙子弹得真不错。人们越这么说他心里越不踏实,他渐渐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也估量不出自己的位置,只是不断重复已知。
一个淡季的上午,店里没什么客人也没什么员工。A濛穿着员工服,照例站在三里屯通透的玻璃房里发呆。他从里面往外看,喷泉旁很多大人小孩中国人外国人在溜达,突然感觉自己在一个玻璃监狱里。“特别痛苦,感觉不到存在感与价值感。这个店缺少了我也不会有任何区别。那个时刻,我想做点让我感觉活着的事。”他打开店里的试用机,开始搜索“如何报考伯克利音乐学院”。
由于A濛惯用理工男的冷静准确派叙事手法,所以我们无从得知他当时是兴奋还是焦虑,只知道当下一个客人拿起试用机把玩时,上面还留着他搜索的伯克利的页面,而他已经在经理办公室递交了辞呈。
半年后,他踏上了去波士顿的路,那年他26岁。
A濛一下从庸碌的日常中挣脱出来,因为在世界现代音乐的圣地,你需要专注的只有音乐。伯克利是个很chill的学校。这里的人来自世界各地,大家的年龄、音乐背景、审美都很不一样,使得伯克利充满激情。学校有24小时开放的练习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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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里能找到一切你能想到的乐谱,走在路上擦肩而过的人都在聊音乐。Wiki百科上大名鼎鼎的音乐人如今是你的教授。校园里时刻都可能正在发生一场jam。
A濛没钱买琴,就去蹭学校免费的琴房。他常去的150琴房在地下二层,一头扎进去就会忘记白天黑夜。
(150琴房的墙上写满了各国语言的留言)
周围有太多厉害的人,他愈发把自己逼得紧。心里总想着花了那么多钱来到这里,学得不好怎么对得起自己?于是在第二学期他给自己选了一大堆可能需要赫敏的时间转换器才能完成的课程。
冬天的到来带来了波士顿百年一遇的大雪。每周一都因为大雪停课,学生戏称学校该由Berklee College of Music改为Berklee College of Monday-No-School。A濛每周一的课都被停了,也无法去学校蹭琴。他的焦虑愈发膨胀,进入了一种自恋剧情:不断做着每日计划,一旦做不到完美,就干脆什么都不做。期末考试当然也扑街了,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一趟求学是否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