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拉康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改写——‘如果上帝死了,那么就没有什么是被许可的了’——看起来传达了这样的意思,即,永恒的激进无神论,按严格的拉康式的欲望定义来说,是不可欲的。德·基泽尔称,对拉康来说,宗教有维持欲望的德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拉康版的分析真的要丢掉有神论、宗教信仰和类似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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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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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识的力比多经济(它集中于欲望,而欲望的基本幻想又涉及
objet petit a
),是靠作为死去的父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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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父名的上帝之法来维持的。如果这个上帝死了,那么,祂支撑的整个经济也就垮了(也即‘没有什么是被许可的了’)。在《电视》(
Télévision
)中,拉康在谈到俄狄浦斯问题的时候评论说:‘即便关于家庭压抑的记忆不是真的,它们也必须被发明出来,事实也当然如此。’改写这个评论,我们可以说,从拉康的角度来看,如果上帝死了,那么,至少出于力比多的原因,他也不得不被复活——而事实上当然也如此。”
“如果上帝死了,那么一切都是被禁止的了”的意思不就是说,为了维持我们的欲望,我们需要某种像上帝一样的东西吗——即便只是最中性的非宗教形式的上帝,即作为理应去认识的主体的上帝?怎样把这和拉康的主张——即无神论是精神分析经验的顶点——结合起来?拉康的路线,即应该利用而非废除父名,是唯一的出路吗?而且,最终通往单个性(
Singularity
)的路也如此吗?这条路是不是意味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象征的将沦为实在的,而人的欲望也会因此而被消灭吗?这样一来,在这里,我们不也面临另一种选择吗:要么我们走这条路并因此而冒完全失去它的险,要么,和最后的拉康类似,我们也可以选择不走这条路,而坚持象征虚构的领域?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不要进入单个性”拔高为新版的乱伦禁忌?而这进一步意味着,与迈入神的维度(就像单个性的新时代解读者声称的那样)相反,通往单个性的路将意味着单个性之失、对所有超越的废除、我们的存在的彻底的庸俗化或扁平化。约翰斯顿把拉康的解决方案读作一种向变态,向变态的逾越游戏的逃逸:你设定大他者,是为了侵犯他或杀死他,这意味着,在他死之前,他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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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实的
/
不被划去的:
“基督教作为无神论的宗教的矛盾地位——拉康和从黑格尔到齐泽克的所有人一样把这个地位指派给这个一神教——是使它变态(在拉康想的最严格的意义上说)的东西的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拉康式的变态者玩的是一个双重的游戏。一方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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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至少无意识地记录了被划去的他者的能指,
S(Ⱥ)
,也即,指示不存在全知、全能、完美等等的场所的符号。另一方面,变态者又反复地,为回应这个
S(Ⱥ)
的记录,而试图以一种或更多的方式在
le grand Autre
(大他者)中填补裂痕(也即,“填他者中的洞”)。作为无神论的宗教,基督教在揭露
le grand Autre n’existe pas
(大他者不存在,“父啊,你为什么抛弃我?”,等等)的同时,又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否认上帝的死,把耶稣基督神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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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物化为基督上帝,等等)隐藏这个启示。”
这个矛盾的关键,在于拉康研讨课《
Encore
》中的一段话,在那里,拉康声称,乱伦禁忌的把戏在于呈现了一个内在的不可能性,而这个内在的不可能性,又是一个从根本上说外在的禁忌带来的结果——就好比,如果母亲不被列为禁忌的话,那么,充分享受乱伦就是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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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禁忌引起了一种虚幻的希望,即,如果我们打破禁忌的话,我们就能获得那个
东西
(the Thing
,物
)
——简单地说,母亲被列为禁忌这个事实,掩饰了母亲本身就已经不是
那个母亲
/
东西
(THE Mother/Thing)
这个事实。异性恋的男人选择女人作为母亲的替代,以模糊母亲本身不是
母亲
这个事实。
所以,看起来,在最后阶段,拉康本人接受了这游戏:我们需要虚构和幻觉,才能活下去。与追求试图通过语言的形式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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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喋喋不休(超越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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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抵达实在相反,他重新肯定了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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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的维度,这个维度的虚构和谎言,是不可避免的。这就是为什么在后期的拉康那里,他要说的最后的话,不是要把注意力集中在实在上,我们应该“明确区分后期拉康和最终的拉康”。最终的拉康,是第二十四、第二十五次研讨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