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虽然荣禄政治生涯的高光时刻在甲午战争之后,但早在光绪四年
(1878)
,荣禄便已跻身从一品,身兼工部尚书、内务府大臣、步军统领,尽管没有进入军机处,也已成为一时无双的政坛新贵。当时荣禄不过四十出头,这固然因为其善于钻营,又具备相当工作能力,但也建立在其满门为清廷战死的出身之上。
荣禄祖父在新疆平定叛匪而战死,父亲、伯父又同死于镇压太平天国起义,咸丰帝因而称其家族为“忠贞世笃”,这样的家庭出身,使其在同光之际的政坛中一往无前,但光绪四年
(1878)
起,荣禄开始碰壁,最终在光绪五年
(1879)
被开缺降级,这既与军机大臣沈桂芬与李鸿藻之间的政治斗争相关,也受荣禄与“宫中”的矛盾影响,《清史稿》记载,荣禄是因为在选用太监问题上,与慈禧产生矛盾。同时,荣禄生活奢靡,时人称,荣禄每日更换朝服,“岁不相复”,其冬季所着貂皮,可以三个月不重复。这样的生活作风,自然容易招致打击。
直
到六年后的光绪十三年
(1887)
二月,荣禄才被再授镶蓝旗蒙古都统,这是由于甲申易枢后醇王的当权,荣禄在同治初年便入职醇王掌握的神机营,与醇王交往甚密。在醇王推动下,荣禄又开始参与皇家事务,十七年
(1891)
,被外放西安将军。光绪二十年
(1894)
,甲午战争爆发,清军溃败。之后,
恭亲王奕訢重出
江湖,掌管军机,甲申易枢后形成的政治局势逐渐崩溃,荣禄在此时迎来了新的机遇。
在甲午战败的刺激下,清廷此时已经开展了包括矿业、铁路在内的大量实政改革,光绪二十一年
(1895)
四月,光绪帝下罪己诏,提出日后朝廷应在练兵、筹饷两事上尽心钻研,不能再墨守成规,相当程度上成为朝野共识。
甲午年九月,荣禄重返京师,管理步军统领衙门,兼总理衙门大臣。后又进入新成立的督办军务处,补为正白旗汉军都统,回归京官编制。督办军务处,本来是统筹军事的战时机构,但战争结束后并未被撤销,分割了军机处与总理衙门的部分职能,依托这一平台,虽未入军机,但荣禄的权势迅速扩张,并开始主导战后的军事改革。
荣禄将湘、淮、毅三军分别裁汰精简,并决定以西法编练新军,其中最突出的成就,便是促成了袁世凯编练新式陆军。袁在天津编练新军,行事专横,引起当地士绅不满,而荣禄竭力保全之,其中颇为戏剧性的,有光绪二十二年
(1896)
四月,御史胡景桂奏参袁世凯练兵克扣军饷一案,后荣禄被派往天津查办此事,调查后,荣禄对袁的练兵成果给予了高度肯定,认为袁世凯“于将领中洵为不可多得之员”,又附片称新建陆军为“中国切己自强之至计”,如今“强邻逼处,事急势迫”,若再不变法,则“后患何可设想”。荣禄不仅没有惩处袁,反对其编练新军的成果大加赞赏。
光绪二十三年
(1897)
,戊戌变法的前夕,荣禄又提出一整套为应对外来侵略而设计的军事改革设想,以聂士成、袁世凯、董福祥等军为主体,组建新陆军,又提出各省设武备学堂教授新学,开武备特科从中选拔军事人才,并逐步裁撤旧武科。因为戊戌变法的发生,武备特科未能实行,但在当时,荣禄已经属于廷臣之中首提变法之人,应该说,其对清朝新式陆军的编练起到了奠基的作用。
光绪二十四年
(1898)
四月二十三日,光绪帝下明定国事诏,开始戊戌新政,与此同时,荣禄升为大学士,管理户部,随即又外放为直隶总督、北洋大臣,这应是出于加强北洋防务考虑。但京城政局的迅速变化,则把荣禄卷入了一场漩涡之中。
甲午战争后,德国、沙俄又分别强占胶州湾、旅大,这带给光绪帝极大的刺激,开始表现出强烈的西化倾向。自这年正月起,思想趋新的户部侍郎、总理衙门大臣张荫桓对光绪帝的影响力不断加强,在张荫桓的推荐下,其同乡康有为开始进入光绪帝视野,康此前虽然在士林颇有影响,但此时才得以参与高层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