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但当我翻出那篇随笔时,却只在字里行间看到“无法释怀”和“无话可说”这样的字眼。
这反而令我对过去和现在的自己感到释然,从而也弄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我从未与这些年的时间达成所谓的和解。自始至终。
这些年,我收获了很多宝贵的财富,但与此同时,也失去了很多无可替代之物。
也许我所赢得的完全不输给,甚至其效用和不可替代性远远超出我所失去的。甚至我自己也多半会承认,现在的我,远胜于那个本可能存在的一直在中国生活至今的我。
但我最终也不会选择和解,时间亦无法屈服我的感受。我会用怀恋的口吻回忆,为其涂上朦胧色彩的,只有到18岁为止的那些年月。
就快要回国了。这次,是一劳永逸地。
我坐在床上,用22公斤的个人物品塞满了准备托运的60号纸箱,用48毫米胶带把箱子和自己都一层一层严丝合扣地封存起来。
无论是非好坏,一切都将结束。这种时刻总是伴随着无可排遣的空旷感,就像后半夜的长梦醒来时一样。
没错,一场梦就要醒了。
日本的恐怖漫画大师伊藤润二有篇作品叫《长梦》,讲的是某家医院收容了一位奇特的患者,此人苦于梦境的体感时间过长,从主观上连续数日的梦境开始一步步恶化,直至数年、数十年,乃至于精神在一夜间经历数百年的长梦,并且还在一夜夜不断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