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他称“一切事”和“一切人”都是“痛苦”,当然不是指他遇见的一切事都是“灾难”,他遇见的一切人都是“灾星”,而是指他试图、也能够在一切事和一切人中品味出值得痛苦的东西。这种痛苦是发人深省的东西,因而让人成为思想的动物;这种痛苦是让人心软的东西,因而让人成为善良的动物。阿斯塔菲耶夫在《隔海不隔音》中写道:“他人的痛苦成了我的痛苦,他人的哀怨成了我的哀怨。在这样的时刻,我清楚地意识到:我们,所有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树号》第78页)同样,体验到了大地的痛苦,体验到了自然的哀伤,也就是与大地和自然融为了一体:“真希望和大地一起肃静一会儿,我怜悯自己,不知为什么也怜悯大地。”(《秋之将至》)
阿斯塔菲耶夫在《树号》中体味到并再现出的忧伤,并非消极的而是自省的,并非沉沦的而是净化的,是悲悯,更是升华。
精彩书摘
《蓝色的光》
碧空清澄。青山隐隐,蔚蓝色的雾霭迷蒙。
夏日酷热,慵倦的大地恬然地吮吸着青草和树木成熟气息,好像闻着从俄式烤炉里刚刚取出的奶油鸡蛋大面包的香气一样。
不过,夜里空气清新爽朗,玉露铺满大地,夜空的群星更大更亮。
这是仲夏已过的时节。
《亚麻田里蓝莹莹》
蔚蓝的天空下,一片蔚蓝的田野。
我闭起眼睛——这幅景色清晰地展现在我的面前。在那些葳蕤的、强悍的植物反衬下,亚麻的绿色枝叶显得纤细柔弱。田地恬静,向信赖的心敞开。在这里主宰一切的是古已有之对生命的忠顺。这就是对太阳、对这个天体之光的忠顺,田野从太阳那里蓄足了颜色,这颜色素淡、古朴,同时又沉静得可以信赖,它们色调单一千篇一律,令人索然寡味,仿佛是在孤芳自赏,流露出一种婉转取悦的羞涩。在相距不远的地方,田野渐渐融入朦胧无垠的天际,越是接近地平线,蔚蓝色越是清湛透明,以至于分辨不清哪里是天空,哪里是田野——生意盎然的蔚蓝色,把一切都包容到自己深邃中去的蔚蓝色。
……
被人们冷落的一轮明月悄悄挂在高空,宣告短促的夏夜降临大地。亚麻田蔚蓝色的微光从田野里向月亮走去。这一时刻,夏夜的天空、夏夜的皓月都屏住了呼吸,凝滞不动。它们保护苍穹下的世界不受骚乱和恐慌,也保护羞怯的、默默闪出蓝色微光的田地。
茫然失措的人,还是沉着些吧!忐忑不安的心啊,安静下来吧!倾听吧!谛视吧!欣赏吧!世界充满天赐的恬静爽适。你要相信,它是稳固的、永恒的。不要饶舌,不要哭泣,也不要呻吟——周围是睡梦和安谧。
万籁俱寂。田野静悄悄,静悄悄。远方,神奇而美妙。这就是俄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