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钱锺书的《围城》里说:“天生人是教他们孤独的,一个个该各归各的,老死不相往来。身体里容不下的东西,或消化,或排泄,是个人的事;为什么心里容不下的情感,要找同伴来分摊?聚在一起,动不动自己冒犯人,或者人开罪自己,好像一只只刺猬,只好保持着彼此间的距离,要亲密团结,不是你刺痛我的肉,就是我擦破你的皮。”写得太精准了,很多时候人际交往确实是这样,
每个人都像一只刺猬,相距太远或太近都不好。
文学作品能够打动我们、引起我们的共鸣,可能是因为其中的
一句话
,可能是因为故事里的
一个人物、一段情节
,也可能是因为整个作品
探讨的主题、传达的观念
。
有一些文学作品,被无数读者誉为“经典”,令很多人读完之后感慨万千、相见恨晚。你是否也有同样的阅读感受呢?
契诃夫的独特,在于他坚持以艺术感性的复杂和“怀疑”的智慧,来在已深入人心的象征方式和思维逻辑中,争取一个“微弱”的空间。
在他的文字中缺乏决断。
我们见到的更多是互相矛盾、牵制,甚至互为抵消的态度和情感
。他对于庸俗的揭发是尖锐的,但我们同时也看到揭发又是温和的。他严厉地嘲笑了庸俗和慵懒,但也似乎为这种严厉而有些难为情。他表达了对人的思想、精神生活高度的向往,但对这种向往本身也感到疑惑。
他相信美好爱情、友谊的力量,却从未给看来顺理成章的情感幸福以完满结局。无疑他十分重视沟通、理解在人的生命中的重要性,但突破“隔膜”的障碍在他看来前景渺茫。
在契诃夫留给我们的遗产中,值得关注的是一种适度的、温和的“怀疑的智慧”:怀疑他打算首肯、打算揭露、批判的对象,但也从对象那里受到启示,而怀疑这种“怀疑”和“怀疑者”自身。
这种“怀疑”并不是简单的对立、否定,因而不可能采取激烈的形态。它不是指向一种终结性的论述,给出明确答案,规定某种坚硬的情感、思维路线。
他从不把问题引向一个确定的方向,他暴露事情的多面性,包括前景。
“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这段话乍一看,似乎是在说男人都是花心的。但其实,张爱玲想表达的远不止这一点。红的可以是蚊子血,也可以是朱砂痣;白的可以是饭米粒儿,也可以是明月光。男人总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不定。情况是不是真的这样?女人会不会像男人这样摇摇摆摆?假如不仅是男人,女人也有这种两难选择,那么张爱玲写的就不只是女人或男人,而是
人性
。
除了人性之外,张爱玲还想表达的是
命运
。爱上显然不该爱的人是张爱玲小说中的主人公常有的命运。正如许子东老师在其研究张爱玲的著作
《许子东细读张爱玲》
一书中所说的那样:“
张爱玲一贯的主题:人,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即使你极力地控制,以自制力为荣,但,最后你还是自己欺骗自己,人的理性无法控制自己的潜意识。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意识要什么
。”
爱情、人性、命运这些常常令我们陷入迷茫的难题却被这段话一针见血地揭示出来,读者在阅读小说时看到这段话,怎能不有所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