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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布克奖这次终于轮到了他

北青艺评  · 公众号  ·  · 2017-06-27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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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计到自己恐不久于人世,这位名叫多瓦雷的演员并没有茶饭不思,而是想在一个小酒吧里完成最后的疯狂,彻底释放自己的郁闷,尖嘴薄舌地挖苦他想挖苦的一切。他说自己的演出没有什么海报宣传,看看附近的电线杆子,寻狗启事都比他的演出海报多:“毕加索(狗名),你个王八羔子,我要是你,我才不急哧呼啦地回家去呢!”接下来的几句,就是以色列人怎么都听不腻的牢骚话了:

“让家离开我!你想在什么地方受欢迎,最好的办法就是别待在那儿——你懂我的意思不?上帝搞出大屠杀这么一档子事儿,最初的动机不就是这样的吗?死亡,这整个概念的背后不就是这个吗?”

他滔滔不绝地自曝其短,说自己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他吐露他的倒霉、衰弱、怨恨、沮丧,用自我贬低的方式赢得观众的笑声,但观众都听得出来,他是在以自己为喻,影射以色列和犹太民族的荒谬命运:犹太人惨遭屠杀时,世界人民争着慰问,但是劫后余生的犹太人想找片地方定居,世界人民就拉下脸来,要他们去往别处,越远越好。阿摩司·奥兹在《爱与黑暗的故事》里也揭示了这种荒谬的处境:没有以色列时,犹太人被别的民族喝令“滚开”,有了以色列时,犹太人又被喝令“滚去以色列”。

备受嫌弃的人会养成自我憎厌的性格,犹太民族心理的核心,就是这种深度的自我憎厌,不过,他们也是基于此培养出了自己的生存技能。格罗斯曼给多瓦雷设计了一个以学做小丑起家的童年,他养成习惯,以嬉皮笑脸来化解眼前的威胁,结果,周围的同龄人反而更热衷于欺负他。就像行为艺术家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那样,五十多岁、已决心彻底弃绝人生的多瓦雷主动邀请观众上来对他动粗,帮他复原早年自己的境遇,让他在重温“唾面自干”的往事中再过一把自我憎厌的瘾。


孩子的沉沦是国家的沉沦

格罗斯曼写过一部小说《狮蜜》,其中改写了旧约圣经里著名的士师参孙的故事,参孙背离了上帝,失去了神力,被非利士人俘虏,最后,他的人生结束在了个人最宏大的一场表演中:奋起全力扯断了柱子,和狂欢的非利士人同归于尽。格罗斯曼是从戏剧表演的角度来看参孙的,而多瓦雷的心境正是参孙式的,多瓦雷也认为,自己逐渐下行、跌落的人生的价值在于其可表演性,可以以戏剧的形式再现它,而在生命终结的时候,他希望摧毁掉人们对他的一生的所有敬意,也从而摧毁人们倚赖的一切道德感。

没有人能够一味地宣泄他对外界和对自己命运的不满,而不给别人留下一点点线索,来寻觅自己如此狂躁的原因。这线索就是一个人所出身的家庭。多瓦雷的家族在大屠杀中亡故殆尽。他的母亲被弄到精神失常,父亲本来是个理发师,后来去做黑市生意(混乱年代欧洲犹太人的一大生存之道),赔得很惨。一家三口没朋友,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这种家庭格局,格罗斯曼在他的成名作小说《证之于:爱》中也深入描写过:父母沉默、压抑、避世,孩子性情阴郁,总在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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