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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逝者家属来说,这必将是一个很难接受的噩耗。
而对医生来说,其实也一样。
他们昼夜不息地奔波在一线,拼尽全力救治着每一个确诊者,奔跑着,叮嘱着,绞尽脑汁想办法,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把他们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可是,那些对他们充满期待病人,还是一个个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走了。
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疫情之初,这样充满挫败感和无力感的伤痛故事遍布武汉。
26岁的护士吴怡颖,负责武汉金银潭医院ICU的四个病床。
她在日记里写:
2月10日晚上,19床的病人没有挺过去。
2月11日,18床的老大爷也走了。
2月12日,18、19床都住进了新病人。
2月15日再上夜班,同事说,新来的19床病人,也走了。
不久,18床也停止了心跳。
她常常感到特别震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说:
“我在重症监护室待过,可从没经历过这么频繁的送别。”
“有的人之前还好好的,还能玩手机。前一天还跟我说加油,我也回了他加油!结果一下子就没了。”
2月15日,18床的叔叔离开时,她正当班。
她给遗体消完毒,裹上床单,推到楼梯口,等殡仪馆的车来接走。
从病房到走廊楼梯口,只有50米,平时几十秒的路,她走了8分钟。
短短50米,她觉得无比漫长。
她说,我多么想,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专家说,新冠肺炎的惨烈程度,超过SARS太多了。
这个可怕的病毒,进化得太过“完美”:
飞沫传播,接触传播,粪口传播,无症状感染,治愈还可能复阳……
更可怕的是,它会攻击患者的心、肝、肾脏,可以一天之内让人从重症变成危重症,甚至突然就死了,根本不给医生和家属缓冲的时间。
“有的患者前一秒还在吃包子,后一秒病情就突然急转直下,医生还没反应过来,心电图就成直线了。”
极易传染,隐匿性强,迅速恶化,突然死亡……
这些可怕的特质,让这场疾病如恶魔般,在人间肆意横行。
《南方人物周刊》报道,春节前后,武汉大量发热患者在恐慌中涌入医院,有的发热门诊拥挤到只能侧身而过,人们在其中吸气、吐气、挂水、吸氧和哀求。
而医生们也在战斗中遭受重创。
李文亮所在的武汉中心医院,很短时间里就有两百多个医护人员感染,其中近百人必须住院,还有一百多人在家隔离。
剩下的医护人员不仅要每天面对超负荷的就诊人员数,还要在网上请求防护物资援助:不是告急,是没有了。
另一家很小的二甲医院——武汉红会医院状况也一样:
所有床位都住满了,走廊过道上也塞满了留观患者,患者和陪护的家属挤在一起……整个医院都被污染。
门诊本来一天只能承载800人,但当时一天来了2700人,患者一直排到街上。连医院外面都有在输液的患者,吊瓶就挂在树枝上。
本已紧缺的医护人员,又有三十多人感染住院、三十多人出现症状在隔离。
另一边,还有越来越多患者在涌进来……
各种忙乱,各种短缺,加上重症救治上的挫败,让医护人员们都沮丧到失去希望。
大年初一,四川援鄂医疗队到了这家医院。
领队黄晓波说:
“三个医护人员一看到我们,当场就哭了,说援军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