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文学报
我国第一张大型文学专业报纸,创刊于1981年。深入文学现场,关注读者需求。 “使看不见的看见,使遗忘的抵抗遗忘”——文学的意义大略如此。而这,也是以文学命名的报纸存在的理由。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成飞资料库  ·  资源小程序备案教程 ·  2 天前  
成飞资料库  ·  资源小程序备案教程 ·  2 天前  
51好读  ›  专栏  ›  文学报

黄灿然:杜甫到晚年依然会向年轻诗人学习,如今的诗人却急于早熟 | 访谈

文学报  · 公众号  ·  · 2020-05-14 17:46

正文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



黄灿然 :一个,刚才说了,国外诗人的诗歌给翻译成了新月派的路子,另外一个,翻译过来的诗歌,面对的是国外独特的文化背景。对于国内大多数读者来说,他们读诗,相当于和他谈话。他们希望读到诗人对待世界的方式,诗人做人的方式,希望从中有所收获,至少是获得一些安慰吧。但他们在我们国内找不到这样一个人啊。他们到了三四十岁,就读不到那种成熟的诗歌了,就是说他们没法和诗人谈话了。就拿我自己来说,我读新文学,读闻一多、冯至、郭沫若、卞之琳、何其芳,等等这一大拨诗人的诗,那时候我年轻啊。那我到四十岁以后,尤其是我现在这个年纪,从他们的诗里面能得到什么?从他们的诗歌里,我能读到他们在我这个年龄阶段能思考些什么吗?什么都没有啊。

傅小平 说得也是。好在我们有非常成熟的古典诗歌的传统。或许我们可以从传统诗歌里吸取资源。不过怎样接通或活化这个传统,又是一个问题。

黄灿然 :问题是你毕竟和古典诗歌还是隔了一层,像杜甫这样的诗歌,除非你是很专业的读者,你才能读出他的厉害之处,也才能接通它的诗魂,这种接通在一般读者那里是达不到的。再则,即使是专业读者,对杜甫也或许只能是欣赏多于实际意义上的学习转化。而从写诗的角度,我们处在现代汉语影响下的现实世界里,当然更希望能读那些用现代汉语来思考的诗歌,并从中吸取养分。你想一个人在三十五岁以后还想读诗,他一定不只是简单读读,而是希望读了前辈或同代诗人的诗歌以后,能拓宽世界观,能深化对当下现实的理解。但眼下的诗人提供不了这样的东西,他们写诗的能量和水平都只是停留在三十五岁,甚至没到这个年龄,就已经什么都结束了。

读书笔记

像杜甫这样的诗歌,除非你是很专业的读者,你才能读出他的厉害之处,也才能接通它的诗魂,这种接通在一般读者那里是达不到的。

——黄灿然


傅小平 想到顾城去世的时候也就三十七岁,此前一年,他写了晚期诗歌《鬼进城》。和杨炼交流时,他说这首诗在美学的意义上,达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但因为顾城英年早逝,他在诗学的意义上,仍然是没有完成的。

黄灿然 :所谓的成熟,是全面的、综合的一个指标。所以我们可以说一个诗人是不是成熟,但用这个词来判断一首诗,就比较难。当然比如我们说,这是能代表诗人成熟转型期的一首诗,这是可以的。你要只是泛泛地说这是一首成熟的诗,那跟你说这是一首好诗,根本就没什么差别么。成熟肯定是体现诗人很多方面的一个指标,所谓成熟的诗也不一定是诗人最好的诗,还有可能是一些人眼里最差的诗。我是说这个词本身,已经超越了“好”、“优秀”等都只是在共同的美学观上运作的语汇。一个诗人在他整个人生的某个阶段,已经有了自己的很多见解,能够抛弃同时代的很多东西,按自己的方式去做事情,而且做得很好,那才叫成熟。问题是以一般的看法,你混得好,有钱有权,得到很多人的认可,才叫成熟。但真正成熟的诗人,很可能对这些都无能为力。当然也有不少诗人很会混,到处混,他们自己都骗不了自己,当然也是骗不了读者的。

穆旦与《穆旦诗精编》


02


“大诗人不是呼唤出来的,要经过一个经典化的过程。”

傅小平 说来也有意思,你的诗给我感觉,大体上是积极的,温暖的。当然,那些三十五岁以后继续写诗的大诗人,有不少越是写到后来越是显出沉静、开阔的面貌,毫无疑问,他们后期的作品也是偏向于积极的。

黄灿然 :那些诗人对我来说,应该比较有亲近感吧。但卡瓦菲斯是蛮悲观的,事实上我也是蛮悲观的。对于这种亲近感或者相似性,还是打个比方说吧。有些读者就说,我写诗受卡瓦菲斯的影响,那其实是因为有些读者眼界很窄,他只看到卡瓦菲斯,看不到别的人,所以他就说黄灿然写得跟卡瓦菲斯很像。如果我翻译叶芝,也会有人这样说,虽然我没有翻译过叶芝的诗。如果你只是专注于一个诗人,你的图谱就太小,当你看了更多诗人的诗歌以后,有了更大的图谱以后,你就会发现实际上我可能和他们一点都不像。这就好比,我们乍一看外国人,觉得他们都很像,当你在他们中间生活久了,你慢慢注意到每个人的细微差别,你就会以看中国人觉得谁都不一样的眼光去看他们了。那你说我翻译的诗人都积极向上,也是有道理的,但像意大利诗人莱奥帕尔迪就是很悲观厌世的,这又该怎么解释呢。我是觉得那些最好的诗人,在精神的层面上是共通的,一样的,只是他们的表达方式不一样而已。我好像在别的地方也说过,很多真理都是一样永恒的,我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重述真理。这好像没什么,但你能换个方式说,就很厉害。就像我前面说的,你翻译不同的诗歌,都是用新月派的语言,那什么味道都没有了么,你要是能换一种语言来表达,也许就很不一样。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