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少女被杀事件”的热度持续发酵。公安局又发布一遍警情通报:“案件还在调查中,请广大群众不传谣、不信谣,切勿传播血腥视频和图片。”
然而收效甚微,传言沸沸扬扬,关于受害者的各种流言揣测,随着她血流满地的视频,在各个微信群被反复观摩。
刘飞喜滋滋地看了一遍又一遍,逮着个人就要聊两句,彰显自己的消息灵通。
“哎,听说这个女娃是做那啥的……”他对一个老顾客说道。
“啥啥,不是才14岁吗?!”老顾客显然吃了一惊。
“这你都不知道,”刘飞冲他咧嘴一笑,“华凤街那边……你没去过?”
老顾客像是想起什么,心领神会地笑了笑,须臾还是叹口气道:“只是也没这么小,可怜咯。”
“有什么可怜的,自己不自爱,该遭!”刘飞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厨房。老顾客摇摇头,埋头吃饭。在他身后,一个独坐一桌,身穿格子衬衫的年轻人,摸出50元放在桌上,阴沉着脸站起身,悄然离去。
是夜。刘飞早早关好店门,骑着摩托哼着歌溜达上街。今天跟那个老顾客说到华凤街,他当时就有点心痒,捱了一下午,更是燥热难安。反正离了婚,那个凶婆娘管不了他,他还乐得逍遥。
刘飞正高兴,手机忽然哇啦哇啦唱起歌来。他拿起一看,是儿子班主任打来的。
肯定没好事,刘飞暗忖。
果然,班主任语气微愠,细数刘智轩的种种不是。
“智轩爸爸,请你明天来学校一趟,我们再好好谈谈。”末了,班主任说道。
刘飞单手将车靠好,翻身下车,看着华凤街上那一爿小发廊呵呵直笑,嘴里一边敷衍道:“哎呀不好意思,您知道我一个人养家糊口也不容易,明天我让智轩奶奶过来。老师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忙,就这样啊……”
挂掉电话,刘飞紧走两步,瞄准一家店门半掩的发廊,连走带跑溜过去。刚到门口,斜刺里蓦地冲出一道人影,一声不吭,兜头就是一拳,打得刘飞眼冒金星。
“我靠……”刘飞还没反应过来,头上、肩上又挨了几下。他骇得摔了一跤,趴在微凉的地面,周身火辣辣地疼。
“我草……”刘飞刚刚开口,脸侧猛中一脚狠踹。他痛呼一声张开嘴,鲜血混着唾液淌出,牵出一颗阵亡的衰牙。
那人并不打算就此作罢,拳脚相连不断击打在刘飞身上。刘飞的意识开始模糊,全凭本能护住要害。周围的说话声越来越密集,却没人敢来救他。
打人者大约累了,喘着粗气收回手,一屁股坐到刘飞身旁,顿了顿,又冲着他的脸吐口痰。
警车尖啸着驶来。这人似乎并不打算离开,仍旧坐在地上,视线飘忽,穿透人群缓缓飘向远方。
刘飞痛得无法动弹,侧过脸,艰难地瞥了那人一眼:身着格子衬衫,二十来岁的年轻侧颜,在发廊灯光与手机闪光灯交织下显得颓丧而绝望。他的嘴唇不断翕动,似乎在喃喃自语。
王……王八蛋。刘飞想问个究竟,张了张嘴,竟使不出半分力气。
这家伙分明看着眼生,到底有什么仇怨,竟然逮着他往死里打?
刘飞昏昏沉沉被送去医院,经过一系列治疗,精神慢慢好转。第二天下午,一男一女两名警察前来询问事发经过。
刘母用纸杯倒来两杯白开水,默默退出病房。
房内一共三个床位。一个昨天半夜转到ICU,另一个今天上午刚出院。中年男警坐在隔壁病床,指示小女警问话。
问话结束,刘飞问道:“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打我?”
“宝桂街命案受害者的哥哥。”女警冷然道。
“宝桂街命案,受害者……”刘飞使劲回想,猛地反应过来——那个被杀的14岁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