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剧开播那天起,几乎每天,公众号都在推送吐槽文章,社交网络上都有人在为能否抢闺蜜男朋友的伦理问题而吵到互相拉黑。这不,早晨起床,我就看见有人调侃说:豆瓣应该给电视剧在“想看、在看、看过”之外再加一个选项,叫“听过”。
《我的前半生》这么知名,是因为人物和情节富有极大的争议。
然而,当人们气急败坏地指责本剧越编越没谱儿,编剧的回答似乎又显出这个人是再明白不过的:观众愿意看的就是狗血剧情啊!
想一想,倒不是全无道理。既然那么烂,为什么还有人看呢?无论剧情多么不合理,观众们不都看得孜孜不倦批得津津有味吗?
从这个角度来说,编剧倒着实参透了时下影视剧的怪现状:
话题性远远大于作品本身。许多影视创作者可以驾轻就熟地抛出一个又一个吸引眼球的话题,引发争论,而不用费力去掂量情节的合理,人物的立体,细节的真实。
所以啊,罗子君的红配绿,金高跟,妈妈头,恐怕都是编导埋伏在剧情里的小地雷,目的就是想炸出一个个刺激的话题。
看过小说的读者都知道,亦舒《我的前半生》男女主人公的名字取自鲁迅的《伤逝》,涓生和子君。
上世纪80年代的香港女作家亦舒向鲁迅遥遥致意:倘或子君没有青春夭折,她和涓生由自由恋爱建立起的小家庭,会遭遇怎样的风波?说到底,还是五四时期娜拉出走的话题的延续。娜拉走后怎样?鲁迅说,不是堕落,就是回来。亦舒则说,子君再次从丈夫家“被迫”出走,可以成为白领女郎,并且,“姿态好看”。
早有研究者指出过《伤逝》的反讽性,“涓生手记”里第一人称“我”所操持的五四文艺腔同鲁迅本人的文风迥然不同,冗长而脆弱,子君的新女性理想,归结起来也只是一句“我是我自己的,你们谁都没有干涉我的权利”,听着掷地有声,内里却只是同义反复,虚幻而空洞。
作为一名通俗作家,亦舒似乎没有洞悉原著文本里的幽微与复杂,她笔下的子君,在离婚后虽然付出了比做全职太太更多的力气,但依然能收获相当幸福的婚恋生活。
《我的前半生》的精神实际上是对《伤逝》的背离,亦舒非常天真地补齐了“新女性”自立自强的美梦,并许诺大家:把这个美梦继续做下去吧!
当然了,天真自有其力量。我的白领朋友就一直把师太当作偶像,她自己也努力活成了亦舒女郎。比起这份可贵的自尊,电视剧可以说是一退再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