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拍拍陆游的肩膀,
“夫妻一场,除却情分,还有仁义。一纸休书,无异于背信弃义,你要将她置之何地?”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愁眉深锁。
生为男儿,无愧天地,无违堂上,无负女人,难!
人各有志。
陆游终是未敢违背母命,甚至不置一词,便休了唐婉。
满城风雨,甚嚣尘上。
无人不晓,才子陆游之妻,因不能生育,被逐出夫家。
唐氏蒙羞。
陆游另筑别院,将唐婉金屋藏娇,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我劝他,
“你已休了唐氏,何苦如此暗度陈仓,使汝妻名节尽毁?从前,她是陆府夫人,理应与你耳鬓厮磨,朝朝暮暮。如今,她已是休妻,你怎忍心……”
责难之辞,我不忍出口。
我其实想问陆游,
他怎忍心无名无分地,继续霸占唐婉。她的身子,名誉,婚姻,在他心里又值几两?
我不识唐婉,只觉她可怜。
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处著相思。
果然,陆母不久便发觉端倪,为使陆游彻底死心断念,托人向王氏提亲。
王氏豆蔻年纪,不通诗书,恰合陆母心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日便促成婚事。
成婚前夕,陆游登门寻我,拿一柄金钗,钗头雕凤,让我送去唐婉院落。
我推脱,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怎能相会。
陆游言,
“我此生负她,无颜再见。这柄凤头钗,是我们当初情定的信物,她见此钗,便知情断不复返。盼她后半生,嫁个好人家。”
我冷笑,
“嫁个好人家?”
陆游长叹一声,留下金钗,走了。
陆游的大喜之日,炮竹声声,笙歌连城,银灯燕舞日初长。
向来只闻新人笑。
我踱步到唐婉独居的小院,芳草萋萋,门可罗雀。
丫鬟启门,我说明来意,走入堂屋。空空寂寂,闻言竟有回声摇曳。
里屋缓缓走出一位女子,素衣,素颜,人比黄花瘦。
“是你!”我大惊失色。
原是清心庵偶遇的素衣女子,是我牵肠反侧的所谓伊人。
你,竟是唐婉。
前世因,得今生果。
思慕,是一场望梅止渴。
你盈盈下拜,
“见过恩公。”
“姑娘快快请起。”
丫鬟斟茶,我与你相对而坐,各怀千秋。
“陆游与我有旧,托我给姑娘带一柄金钗。”我拿出凤头钗,放在桌上。
“砰!”唐婉见此钗,失手打翻茶盏,破碎支离,一地凉意。两行清泪滚滚,我见犹怜。
屋外,笑语欢声,是陆游迎亲的队伍。
墙外佳人笑。
你托言身体不适,向我道谢,便回屋了,对丫鬟讲,
“送恩公回府。”
我不便久留,怅然而去。丫鬟相送,我正打算借此机会,问询你的近况,也不推辞。
“小姐曾讲,在清心庵受恩公庇护,从恶人魔掌逃脱,大恩铭记于心。”丫鬟讲。
“你家小姐所求何事,为何独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