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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父亲的事业我画了几十年植物科学画,40岁时我开始寻找退休后的新道路

果壳自然  · 公众号  ·  · 2025-03-19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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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中国第一次植物分类学会议丨《中国植物志编纂史(1950-2004)》


之后的事情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顺利,国家发生了很多政治运动。他因为自己的天真幼稚,差点把自己葬送了,所以他后期在北大待得很不开心。


当时我妈妈也在北大,她是北大幼儿园南园的园长。钱学森全家从美国回来后,他们的孩子就是在我妈妈的护理下成长的。


1957年,国家要在少数民族地区成立第一所大学,内蒙古大学。我爸爸积极报名参加了支援边疆的工作,因为那时他觉得在北大待下去生存空间有限,我妈妈也一起报了名。


我是1953年出生,1958年的时候我5岁。我现在还能记起来我们当时坐上了西去的列车,经过一晚上的颠簸到了呼和浩特,下了火车了后坐三轮,慢慢悠悠地向很荒僻的地方走。远远地看到了有几栋教学楼,还有几个教职员宿舍楼,还有一些工友的平房,这一切在我脑子里面还很清楚。


北大支援内蒙的有一二百名老中青的师资,还有一些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所以当时内蒙古大学号称是北大分校。


刚开始建设的内蒙古大学是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所以我爸爸妈妈他们就进入了非常繁忙的工作状态。我现在都记得,当时的生物楼灯光彻夜不灭,大家都在拼命地工作。


那个时候我爸爸他们常年奔走于教学和野外采集工作之间,经过了多年的努力,内蒙古大学终于初见规模了。


但就在这段时间,1964年我妈妈又因为我爸爸的历史问题受到了别人的迫害,被开除公职回家接受劳动改造,结论是现行反革命。所以,“文化大革命”期间发生的事,对我们家来说已经不算什么问题了,因为在这之前我们已经经受了很多的风雨。


因为我爸爸是中国龙胆科方面的专家,六七十年代开始编《中国植物志》时,他是龙胆科分卷的主编。但1973年他又受到了迫害,因为收集标本过程中发生的一件事,几乎要把他开除公职。《中国植物志》编委会三番五次地下文给内蒙古大学,要求对马毓泉进行处理。


当时内蒙古大学的领导,那个时候不叫书记,叫革委会主任,他对我爸爸稍有一些了解,因为我跟他们的孩子是发小。他把我叫到他们家,让我跟他详细地叙述事件的过程。他听完后跟我说,你爸爸是好人,让他安心工作,《中国植物志》不让干了,内蒙的工作还很多嘛!


我把这个话带给我爸爸,他非常高兴,心里非常踏实,从此这个事就压在了革委会主任的抽屉里,再也不拿出来了。这一劫就此过去了。


到1976年,科学的春天来了,我爸爸觉得《内蒙古植物志》的编撰工作可以启动了。因为他这个人非常宽厚,学问和待人都很好,他提出的很多要求和意向大家都很踊跃地支持,所以开第一次工作会议时,就有这么多人参与。


1981.10《内蒙古植物志》编委会成立会议合影,前排左六为马毓泉先生


他们确定的目标是,《内蒙古植物志》一定要在全国的地方植物志中拔得头筹,要做到文图并茂,每一个物种除了介绍文字,也必须要有插图。但是当时缺少植物科学画画师。


1976年正好是我下乡知青返城,回到呼和浩特家里后我爸爸就说,你愿意不愿意帮我们做绘图工作?我说,行,没问题。当时外面很多中专和工厂也都在招人,但我没有想去。


参加了绘图工作后,我就开始积极地到野外去写生,或是练习自己的毛笔和钢笔绘画技法。我爸爸也很早就对我进行科学方面的基本训练,教我查科学文献和压制标本。


这个工作进行了仅仅一年后,1977年中央通知恢复高考,这对于我和当时的那些年轻人来说,是非常非常激动的事情。


可是,如果我要报名参加高考,那《内蒙古植物志》的工作怎么办?我爸爸那时已经60岁了,这一辈子到了60岁才开始自己梦想中的科研工作,终于等到了要开花结果的时候,如果我那个时候离开了,他的事业怎么办?


当时我跟我爸爸有过一次长谈,这次长谈是我后来不愿意再提起的一段经历,我们父子都说了很多心里话。最后我自己就决定了留下来,帮助我的父亲完成他的大业。


我爸爸认为他肩负着责任和使命,要奉献自己,对内蒙古自治区的植物自然资源做一个总结。但我对此没有那么重的责任,我只能对我的父亲负责。我决定留下来,是牺牲我自己,成全我父亲的事业,对我来说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从那时开始我就决定了,这一生要投身植物科学画了。

植物科学画

那么什么是植物科学画呢?通俗地讲,植物科学画是为植物分类学研究服务的一种专门的小小的画种,也可以应用在博物绘画和科普绘画中。


这是我们画植物科学画时用的钢笔,这个钢笔杆在我手里已经握了将近50年了。买的时候2块钱一盒,10支,笔尖可能是2块钱15个还是20个。这个笔杆我现在还在用,当然笔尖已经换过很多次了。



既然我愿意为我父亲承担起这个责任,那么我就要全心全意地去完成它。所以我一边跟着父亲和内蒙古大学的学生一起上课,学习植物学知识,一边自学和练习绘画。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我的绘画的水平和质量就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水平。


这是肉苁蓉,是由我爸爸定的种。除了地面上的花,它还有一部分在地下,在中药里叫大云。


肉苁蓉,该植物由马毓泉先生定种


这是完整的肉苁蓉的科学画,也是对我爸爸的一种纪念。这幅画无与伦比,可以说谁也没有画到我这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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